白银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白银火车站后巷旧街
白银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
那天下午四点多,太阳斜斜地挂在西边,把站前广场照得泛黄。我提着行李走出白银火车站,忽然想起朋友提过站后有条老巷子。反正离末班车还有两小时,索性绕过候车厅往后面走。说实话,刚看到巷口时有点失望——就是个普通的水泥拱门,挂着褪色的“便民服务街”铁牌,油漆剥落得露出锈迹。
可往前走了十来步,味道先变了。火车站前头是汽车尾气的味道,这儿却飘着烤饼桶里芝麻烧饼的焦香,混着老式剃头铺飘来的肥皂沫味儿。巷子窄得很,两侧屋檐几乎要碰在一起,晾衣竿横着伸出窗外,挂着的衬衫还滴着水。有个穿工装的大哥蹲在修车铺前补轮胎,锤子敲得“砰砰”响,他抬头看见我,咧嘴一笑:“找地方吃饭?前面老马家面片汤,热乎!”
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前蹭——巷子实在太窄,两人并排走都得侧身。青石板路面被磨得发亮,缝里长着青苔,墙角堆着几个腌菜坛子。最让我惊讶的是,明明隔着百米就是火车站轰隆隆的动车声,这白银火车站后巷旧街却像罩了个玻璃罩,只有收音机里咿呀呀的秦腔,和厨房里炒菜的滋啦声。
在巷子中段有棵老槐树,树荫底下聚着几个下象棋的大爷。穿白汗衫的那位举着“车”犹豫半天,对面戴草帽的就不耐烦了:“你这步棋想了半堂课!”周围看棋的人都笑起来。我靠在电线杆旁看了会儿,忽然觉得裤腿被什么蹭到,低头看是只叁花猫,它熟练地钻进杂货店门口的纸箱里——那纸箱上还写着“火车站专供方便面”。
杂货店老板娘正教小孙女认价签:“红糖叁块五,酱油八块…”见我在看猫,她抓了把瓜子递过来:“这猫叫闹闹,天天蹲这儿等鱼头吃。”说着用下巴指指巷尾:“以前这儿更热闹呢,拉面馆半夜两点还亮着灯,赶夜车的都来吃消夜。”我嗑着瓜子看她翻出本老相册,九十年代的白银火车站后巷旧街照片上,摆摊的挤得满满当当,现在倒是清静了不少。
天色渐渐暗了,巷子里陆续亮起暖黄的灯。我终究没找到朋友推荐的那家面片汤,反倒进了家卖砂锅粉的小店。老板娘在柜台后边揉面团边接电话:“明天排骨买十斤,车站施工队定了八份…”厨房抽油烟机嗡嗡响,她得扯着嗓子喊。等砂锅端上来时,我发现碗底压着张泛黄的火车时刻表——2016年版本的,上面还用圆珠笔标着“王师傅周叁夜班”。
临走前下起毛毛雨,青石板路面上浮起一层水光。修车铺大哥正在收摊,把轮胎一个个滚进屋里;老槐树下的棋局散了,只剩个穿校服的男孩蹲在屋檐下喂猫。我站在巷口回头看,雨丝里那些暖黄的灯光晕染开来,像是把整条巷子泡在陈年的蜂蜜里。火车站的广播隐隐约约在报车次,可这条白银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呼吸着,仿佛那些哐当哐当的列车只是远处的背景音。
雨突然下大了,我小跑着冲进火车站候车厅。玻璃门关上的瞬间,又回到了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和电子提示音的世界。回头从雨中望去,那条巷子只剩下模糊的轮廓,但烧饼的香气好像还沾在衣领上。或许明天清晨,当第一班列车进站时,卖豆浆的婆婆又会准时推开木板窗,而那只叫闹闹的猫,依旧会蹲在老地方等着它的鱼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