潞西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旧街弄堂百元情缘
?西巷口的路灯
巷口那盏路灯时明时暗的,老陈就站在灯底下搓手。十一月的风顺着巷子打旋儿,把他那件旧夹克吹得哗哗响。他盯着巷子深处看了很久,像是要在那片黑暗里找出点什么。
“等人?”我递了支烟过去。老陈接过烟,火柴划了叁次才点着。“等个念想。”他吐出口烟,烟雾在路灯下显得特别苍白。他说起二十年前,也是在这条巷子,有个姑娘总是在路灯下等他。
那姑娘叫小梅,从西南来的,在巷子尾的针织厂做工。老陈那时刚下岗,每天骑着叁轮帮人拉货。两人都没什么钱,最奢侈的事就是周末去巷子口那家馄饨店,吃两碗加了紫菜的馄饨。
“后来呢?”我问。老陈的笑在烟雾后面显得模糊:“后来啊...她家里人生病,急需用钱。”
那张褪色的钞票
老陈从夹克内袋掏出个塑封的票子,是张旧版的百元钞票,边角都磨白了。“她走那天,塞给我这个。”老陈说那晚雨下得很大,小梅把这张迭得方方正正的二百块钱塞进他口袋,说是还他之前垫付的医药费。
“你知道那时候二百块是什么概念吗?”老陈看着我,“我拉一个月货也就挣这么多。”他没收,两人在雨里推来推去,最后钱掉在水洼里,都湿透了。
小梅还是走了,说是回老家嫁人。老陈后来才知道,那二百块钱是小梅跟工友借的,她根本没欠他医药费。
巷子深处传来脚步声,老陈猛地抬头,是个外卖小哥骑着电瓶车经过。他眼里的光暗了下去,把烟头踩灭。“这些年,巷子拆了又建,馄饨店早换成咖啡馆了。”他望着对面亮堂的咖啡店,玻璃窗里坐着对年轻情侣,女孩正笑着喂男孩吃蛋糕。
“那你现在还等什么?”我问。老陈把那张旧钞票小心地收好:“不是等人,是等自己放下。”他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站会儿,像是完成个仪式。
新巷子,旧影子
确实,这条改造后的潞西巷早就不是从前模样了。青石板路铺了柏油,老住户搬的搬走的走,沿街开满了网红奶茶店。但在某个转角,你还能看见残留的老墙,上面爬着枯死的爬山虎。
“你看那家便利店,”老陈指着巷子中间亮灯的地方,“原先是个杂货铺,老板娘总赊账给我们。”他说有年冬天特别冷,小梅在那买了双手套,赊账赊了半个月。
我忽然想起母亲说过,她年轻时也有过这么一段。在另一条巷子,另一个夜晚,不同的是,那个人再也没回来过。也许每条老巷子都藏着类似的故事,不轰轰烈烈,就是普通人的那点念想。
远处传来广场舞的音乐声,新搬来的住户们开始晚上的活动。老陈看着热闹的人群,忽然笑了:“其实这样也挺好。”巷子总归要变,人也是。
他最后看了眼巷子深处,转身往大路走去。路灯正好亮了,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那张二百块的旧钞票,大概还会在他口袋里待很多年,不是放不下谁,是想留住曾经那么认真活过的自己。
我站在巷口,直到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。旁边的咖啡馆里,那对年轻情侣还在说笑,女孩往男孩嘴里塞了颗草莓,两人笑得特别开心。或许再过二十年,他们也会记得这个普通的夜晚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