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阴火车站附近站街,车站周边街巷见闻
华阴火车站附近站街
傍晚五点半，我从出站口挤出来，热浪混着煎饼果子的香气扑面而来。华阴火车站还是老样子，广场上拉客的司机用带着本地腔的普通话吆喝着：“师傅，走不走？马上发车！”
我拖着行李箱往西边走，那儿有家开了二十年的羊肉泡馍店。穿过熟悉的巷口时，注意到路边站着几位中年妇女。她们叁两成群，或靠在褪色的墙上，或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，手里摇着蒲扇。有人低头看手机，有人望着来往的行人发呆。这条街离车站就隔着两道围墙，老旧的居民楼外墙爬满了电线。
穿花衬衫的大姐正在和卖糖葫芦的老汉搭话：“这天闷得，怕是要下雨。”她说话时眼睛扫过每个路人的鞋——这是老辈人判断身份的土法子。旁边穿蓝衫的妇女接过话头：“下雨就收摊呗，反正今天也没几个生意。”她们的对话寻常得就像在聊晚饭吃什么，可每当有单独男性经过，她们会稍稍站直身子，目光跟着移动叁五步，然后又恢复原状。
我在泡馍店坐下时，老板正用抹布擦柜台。他朝窗外努努嘴：“这些姐妹啊，比我们开店还准时。”玻璃上“优质羊肉”的贴纸正好遮住了半个街道的视角。“早些年管得严，现在嘛...”他欲言又止，把掰好的馍推到我面前。
车站周边街巷见闻
巷子深处的棋摊倒是热闹。下棋的老赵说，他在这摆了十几年棋盘：“她们刚来时还都是小媳妇，现在孩子都上大学喽。”他飞了个象，“都是附近厂子下岗的，当初纺织厂红火时，这条街卖的都是的确良布料。”
晚上七点，路灯啪地亮了。橘色的光把她们的身影拉得老长。穿花衬衫的大姐从塑料袋里取出饭盒，靠在墙角吃起来。我认出那是车站食堂叁块钱一份的土豆丝盖饭。她吃得很快，时不时要抬头注意街口，有次差点被辣椒呛到。
杂货铺的收音机在放《走西口》，穿蓝衫的妇女跟着哼了两句。她转身整理背后的编织袋时，我看见她鞋跟上缠着透明胶带——可能是走路太多开胶了。对面宾馆的保安说，她们通常站到晚上十点，等末班车进站后就散去，“从来不在宾馆门口，都懂规矩”。
九点多突然下起雨，她们纷纷躲到沿街店铺的雨棚下。花衬衫大姐把塑料袋顶在头上，蓝衫妇女小心地把马扎收进编织袋。雨幕中，车站的霓虹灯牌变得模糊，她们的身影在积水倒影里晃动，像褪色的旧照片。
雨小些时，我看见她们互相分享带来的伞。叁个人挤在两把伞下，说说笑笑地往公交站走。花衬衫大姐的手机响了，她大声说着：“这就回，买了明天的馒头...”那语气像极了刚下班的主妇。公交车开来时，她们收起伞，有序地排队上车。
第二天清晨我再次经过，巷子已被早市摊贩占据。卖豆腐脑的叁轮车正好停在昨晚她们站的位置。一切都寻常得让人怀疑，那些暮色中的身影是否真实存在过。只有墙角几个被雨水泡发的烟头，证明这里确实有人等候过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