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乡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小巷深处两百元情缘
路灯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团黄,巷子深处的麻将馆还亮着灯。老陈把两百块钱对折两次,塞进衬衫口袋最里层。这个动作他重复了十七年,从青丝到白头。
巷口馄饨摊的老板娘舀起一勺骨头汤,突然朝巷尾抬了抬下巴:“阿珍理发店亮灯了。”老陈嗯了声,摸口袋的手停了一下。两百块在指间变得滚烫,像刚从印钞机里出来的新钞。
巷子里的规矩
阿珍的理发店从来只收现金。她说扫码支付的钱冷冰冰的,捏在手里没有温度。其实这条巷子有它自己的活法——裁缝铺的李师傅还在用蝴蝶牌缝纫机,修鞋摊的张老头坚持手工上线,就连便利店找零,也总会多给两颗水果糖。
老陈推开玻璃门时,风铃叮咚作响。阿珍正给客人剃头,梳子蘸着热水,在他后颈轻轻划了个圈。“坐。”她头也没回,手腕一抖,剃刀在磨刀布上唰地滑过。老陈熟门熟路地坐在等待区的藤椅上,看镜子里她专注的侧脸。
等最后一位客人顶着新发型离开,阿珍才转身拧了条热毛巾递过来。老陈接过毛巾擦脸时,听见她开吹风机的声响。嗡嗡声里,他们谁都没说话。墙上的电子钟跳到九点整,老陈从口袋掏出那两张纸币,平平展展压在梳妆台的玻璃板下。
“今天降温了。”阿珍突然说。老陈看向窗外,发现杏花落了一地。这个湘乡巷子里的两百块钱爱情,比任何誓言都来得长久。
其实二十年前,这两百块是能盘下半个铺面的。那会儿阿珍刚租下这间门面,老陈把攒了半年的工资拍在案板上:“跟我走。”阿珍数出两百塞回他手里:“留着当本钱。”后来他南下经商,她守着理发店。等他带着积蓄回来,巷口的梧桐树已经粗得抱不拢了。
玻璃板下的岁月
玻璃板下压着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。零叁年的非典通知单,零八年的地震剪报,还有老陈女儿的小学毕业照。阿珍的手指掠过这些旧物,停在最新的那张诊断书上——肺癌晚期,医生写的字龙飞凤舞。
老陈这次放钱时,手抖得厉害。阿珍突然按住他手腕:“明天别来了。”她转身从柜顶取下铁盒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叁百多张百元钞。“都在这儿,”她说,“你点一点。”
后来巷子里的人说,那晚看见老陈抱着铁盒在路灯下站了半宿。第二天阿珍理发店照常开业,只是玻璃板下压了张新纸条:“治病的钱够了,你的心意我带着。”
如今巷子要拆迁了,挖掘机停在巷口。老陈每周还来,照样压两百块钱。有次喝多了,他对着空椅子嘟囔:“当年要是硬拉她走...”馄饨摊老板娘往汤锅里下着馄饨,轻轻接话:“她在这巷子里等了你十年,还不够?”
青石板缝里钻出几丛野草,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曳。这个湘乡巷子里的两百块钱爱情啊,薄薄的两张纸,竟压住了大半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