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冈那里有站小巷,武冈那条有站的小巷
武冈那里有站小巷，武冈那条有站的小巷——这标题听着有点绕对吧？我第一次听本地人提起时也是这个感觉。那会儿我刚到武冈，拖着行李箱在青石板路上磕磕绊绊地走，迎面碰见个摇蒲扇的大爷。我问他这附近有没有能歇脚的地方，他眯着眼往南一指：“找站小巷啊？往前第叁个路口拐进去就是。”
后来混熟了才知道，这条巷子本名叫“沾香巷”，因为巷口有家祖传的香油坊。但武冈方言里“沾”和“站”发音几乎一样，加上巷子尽头真有个老式公交站牌，不知从哪天起，大家都开始管它叫“站小巷”了。这种阴差阳错的改名，反倒让这条巷子多了几分烟火气的亲切感。
巷子里的活色生香
清晨五点半，站小巷是在蒸笼雾气里醒来的。包子铺的老板娘撩开棉帘子，白茫茫的水汽裹着肉香扑到街面上。她男人蹲在门槛边剁馅，刀背砸在砧板上有种安稳的节奏。往深处走，修鞋匠老陈已经摆开摊子，鼻梁上架着用胶布缠腿的老花镜。有次我问他为啥不换新的，他捏着锥子在鞋底上一戳：“叁十年的老伙计了，顺手。”
巷子中段有棵歪脖子槐树，树下常年聚着下象棋的大爷。他们的战场从清晨持续到日暮，有时候为了一步棋能吵上半个钟头。住二楼的李婶经常端着搪瓷缸往下喊：“老王！你家高压锅喷气了！”棋局这才暂歇。这种光景天天上演，站小巷的日子就像巷口那口老井，水波晃悠悠的，却始终满当当的。
最让我着迷的是雨天。青瓦檐角挂下水帘，把整条武冈那里有站小巷罩在朦朦胧胧的青灰色里。这时候香油坊的磨盘声会格外清晰，石磨咕噜咕噜转着，像是给雨声打拍子。偶尔有穿校服的孩子踮脚跳过水洼，书包上的叮当猫挂坠一颠一颠的。
拐角处的站牌
巷尾那个让巷子得名的公交站，其实早已废弃。褪色的铁杆子上只剩半块线路牌，隐约能认出“武冈—高沙”的字样。但附近的老人还是习惯在站牌下等车——现在班车改道到新建的柏油路了，司机知道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，总会特意绕进来停一脚。
站牌旁是孙奶奶的杂货铺，玻璃柜台里摆着话梅糖和铅笔。有次我买矿泉水，看见她正给迷路的外地游客画地图。她不用纸笔，就对着空气比划：“从站小巷穿出去，遇着红墙右拐，闻见炸油条味儿就往里钻...”那个游客举着手机录了半天，最后叹口气说：“您这地图，导航软件搜不到啊。”孙奶奶笑着擦柜台：“我们武冈那条有站的小巷，本来就不在导航上。”
这话让我愣了下。确实，站小巷的坐标不在任何电子地图的经纬度里，它活在晨昏的烟火气中，活在邻里间的吆喝里，活在那块锈迹斑斑却依然有用的站牌上。
去年秋天市政改造，施工队来看过几次。巷口的包子铺悄悄换了节能灶台，修鞋摊往后挪了两米。大家都说巷子可能要拓宽，但最后收到的通知是“保持原貌”。那天下午，槐树下的棋局格外安静，只听见老王突然说：“得，今天让你一个车。”
如今我偶尔还会特意绕到武冈那里有站小巷。香油坊的第叁代传人开了网店，却还坚持用石磨；孩子们不再玩跳房子，但放学时依然喜欢在巷子里追逐。站牌新刷了绿漆，可上面依旧只有那趟开往高沙的班车。巷子像被时间稍稍遗忘了，却因此成了这座小城最妥帖的注脚。有时候站在巷口往里望，会觉得那抹斜阳始终以同样的角度，暖暖地照在青石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