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阜耍女娃,曲阜耍娃儿游玩记
要说这个夏天最让我惊喜的地方,那必须得提曲阜了。原本以为孔老夫子的家乡嘛,肯定满是严肃端庄的气息,结果刚到古城墙下,就听见一串银铃似的笑声——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在青石板路上跳格子,阳光把她们的发梢染成金棕色。
其中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见我站着看,大大方方地朝我招手:“阿姨要不要一起跳?”她脚上的塑料凉鞋啪嗒啪嗒敲着石砖,像在给蝉鸣打拍子。我试着加入她们,没跳两下就气喘吁吁,孩子们笑作一团。那个红衣女孩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:“我奶奶说,以前孔爷爷听见小孩唱歌,都会停下马车打拍子呢!”
叁孔墙外的童谣声
第二天赶早去孔庙,果然在泮水池边又遇见她们。这回孩子们正扒着石栏找锦鲤,小脚悬空晃悠着,嘴里哼着听不清词的童谣。带队老师是位当地阿姨,她笑着说这是《阙里童谣》,传了不知多少代:“曲阜耍女娃从小就会哼两句,以前读书人赶考路过,听见童谣都要驻足——说这是圣城的灵气。”
我忽然想起昨天女孩说的孔子听童谣的故事。两千年过去了,杏坛的银杏叶落了又长,而最适合安放圣贤智慧的,或许从来不是厚重的典籍,而是这些穿过时光依然清脆的童谣。有个梳冲天辫的小丫头扯我衣角:“池塘东边有条最大的金鳞鱼,我太奶奶说她小时候就见过!”
在颜庙胡同里,我真正见识了曲阜耍娃儿的本领。几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女孩举着桑树枝当宝剑,正在玩“周游列国”的游戏。领头的男孩把柳条编的环戴在头上,自称是少年孔子,非要让扎蓝头绳的女孩扮老子。那女孩叉着腰反驳:“我才不当老头子,我要当师襄子,孔爷爷还跟我学弹琴呢!”
卖菱角粉的大爷看得直乐,顺手送他们每人半勺糖渍山楂。青瓦檐下飘着麦芽糖的香气,远处传来阙里宾舍的编钟演奏声,叮叮咚咚混着孩子的笑闹。穿蓝褂子的老太太坐在门墩上纳鞋底,慢悠悠地说:“这些孩子啊,在古迹里耍着耍着就把老礼数都记住了。”
最让我触动的是在孔林神道。下午四点多的太阳把石像生拉出长长的影子,那对熟悉的红裙子姐妹正蹲在赑屃碑座旁。姐姐用手绢轻轻擦拭石刻纹路,妹妹举着素描本临摹。路过的工作人员见怪不怪:“本地孩子都爱来这儿写生,说石兽夏天摸起来凉丝丝的。”
姐姐抬头看见我,指着碑文某个字:“这个字念‘赑’,老师说它力气大,能驮叁山五岳。”风吹过桧柏,沙沙声像在应答。我突然觉得,所谓文化传承,或许就是让两千年的石碑成为孩子手下的图画,让生僻字变成同伴间的秘密暗号。
离开那天下起太阳雨,我在汽车站居然又遇见红衣女孩一家。她趴在妈妈怀里睡得正香,怀里还抱着孔林捡的柏树籽。检票员帮忙拎儿童车时笑着说:“这娃睡着的样子,跟殿里《圣迹图》石刻上的小时候孔子真像。”
客车驶过万仞宫墙,雨幕里突然掠过几个彩虹伞。伞下是那些熟悉的小身影,正踩着水花往古城区跑。或许又要去杏坛下玩新的游戏吧?我把额头贴在车窗上,忽然明白了——曲阜最生动的风景,从来不只是殿宇碑刻,更是这些在圣贤足迹里自然生长的童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