磐石附近200块钱的爱情,硬核柔情两百元
磐石镇东头的老桥洞底下,总能看到些外地司机停车抽烟。他们摇下车窗,弹烟灰的工夫会朝巷子深处望两眼——那条晾满花裤衩的窄巷里,藏着家叫“硬核柔情”的发廊。
老板娘阿英的手法特别狠,剪头发像在刨木头,但总有人专门来找她。有个开长途的赵师傅每回路过都嘟囔:“两百块洗剪吹带按摩,这价格十年没变过。”他揉着后颈走出来时,眉毛是舒展开的,“别说,这价钱在城里连洗头都不够。”
卷帘门后的温度
发廊每天早上九点拉卷帘门,阿英系围裙的动作像给坦克披挂装甲。有回新来的学徒小声问:“英姐,咱加点价吧?”阿英正给烫发杠子分类,头也不抬:“涨五十块,老李就得多跑两趟夜车。”墙上贴着2006年的价目表,塑封边角都泛黄了,但“全套服务200元”那几个字还锃亮。
熟客知道规矩:剪完头发得在躺椅上多待十分钟。阿英会从柜台底下摸出艾草贴,啪地拍在客人肩颈上。“你们这些开车的,颈椎都快成钢筋了。”她搓热手掌压上去的力道,能让钢化膜都裂开纹路。刚来的客人常疼得嗷嗷叫,老客却舒服得直哼哼。
磐石镇往北叁十里正在建新城,广告牌写着“精装公寓首付叁十万”。赵师傅有回看着牌子发愣:“在城里半平米都买不起的钱,在这儿能买叁百次松快。”他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节拍,后视镜里还粘着两根碎发。
藏在毛巾堆里的账本
深夜盘账时,阿英的计算器按键声能响到后半夜。记账本夹在消毒毛巾中间,某页角上用红笔圈着“儿子学费+2800”。学徒打扫时瞥见过,阿英迅速合上本子:“看什么看,调染膏去!”
叁月倒春寒那天,发廊暖气片突然漏水。阿英踩着水洼给客人吹头发,吹风机嗡嗡响着,她突然自言自语:“其实啊,两百块刚好够交每天店面租金。”客人从镜子里看见她跺跺脚,运动鞋还在滴水,“但要是涨钱,那些老油条该找更破的地方去了。”??
这些年不是没人劝她转型。隔壁五金店老板总嚷嚷:“改个养生会所,铺位费我帮你谈!”阿英甩着毛巾赶人:“去去去,我这儿是正经手艺!”等人都走了,她对着碎发满地的瓷砖发呆——二十年前刚开张时,染个头发才收八十。
有次货车司机们聚在桥洞下抽烟,说起各自遇到的稀奇事。赵师傅把烟头摁灭:“别处五百块的泰式按摩,还不如阿英十分钟推拿得劲。”他转动脖子发出咔哒声,“她那双手啊,比修车厂的液压钳还带劲。”?
暮色降临时,发廊旋转灯箱亮起来。红光蓝光交替扫过“200元”的价目牌,在潮湿的巷子里像盏不会熄灭的灯塔。阿英送走最后一位客人,转身锁卷帘门的咔嚓声,在青石板路上传得老远。
赵师傅的货车正驶过镇口石牌坊,车载电台放着《驿动的心》。他伸手揉揉后颈,艾草贴还隐隐发热,这让他想起刚才阿英塞给他的桔子:“路上吃,别又空腹开车。”方向盘一打,车头扎进浓稠的夜色里,音响飘出的调子混着柑橘清香,在驾驶室绕成个温软的旋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