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川耍女娃,吴川戏女童
午后路过吴川的老街，忽然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。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正在青石板上跳格子，嘴里念着本地人耳熟能详的童谣。穿花裙子的女娃踮脚转身时，发梢沾上了木棉花絮，像缀着几朵会飞的云。
这种热闹场景在吴川并不少见。当地人常说“吴川耍女娃”是浸在骨子里的传统，倒不是说真要把孩子当玩意儿戏耍，而是说这座小城懂得用温柔的方式陪伴孩童成长。你看那边榕树底下，老奶奶正握着孙女的手教她编红绳，一老一少的影子在斑驳光影里渐渐重合，仿佛能看见时光在指缝间缓缓流淌。
童谣里的旧时光
卖豆花的阿婆推着小车经过，随口哼起我童年听过的调子。说来奇怪，这些用吴川土话传唱的童谣，调子简单得像屋檐滴落的雨水，却能把整座城镇的记忆都装进去。有个扎红头绳的女娃跟着旋律拍手，她母亲靠在门框上微笑，那神情让我想起二十年前在同样巷口目送我跑远的母亲。
或许“吴川戏女童”的妙处就在这里。它不是刻意安排的表演，而是藏在生活褶皱里的自然律动。就像春雨渗进泥土，这些带着温度的传统悄无声息地滋养着一代代人。偶尔见到年轻父母带着孩子去祠堂看年画，总会多停留片刻——那些鲜活的民间故事在祖孙叁代的对话里，居然比电视里的动画片更引人入胜。
转角传来清脆的竹板声，几个半大孩子围着说书人听得入迷。说书人即兴把围观孩子的特征编进故事，被点到名的女娃害羞地往伙伴身后躲，耳根却泛起藏不住的欢喜。这种随时发生的互动，比任何精心设计的游戏都来得生动。
留在掌心的温度
黄昏时分来到江畔，遇见教孙女放风筝的爷孙俩。老人反复调整着风筝线的松紧，小女孩攥着线轴紧张得屏住呼吸。当彩色纸鸢终于乘风而起，孩子雀跃的惊叫声惊起了滩涂上的白鹭。老人用粗糙的手掌包裹着孙女的小手，共同牵引着天际那抹摇曳的色彩，这个画面突然让我明白——所谓传统，不过是把美好的事物轻轻放在后辈掌心。
晚风送来远处戏台飘来的粤曲声。戏班子正在排演《仙女散花》，有个十岁光景的小花旦在台侧认真模仿旦角的水袖动作，虽然动作稚嫩，眼波流转间却已有了几分韵味。班主说这孩子在戏班长大的，平时最喜欢看老一辈化妆勒头。
回程时又经过那条老街，月光把青石板照得发亮。突然理解为什么吴川人总把“耍女娃”挂在嘴边——在这座慢节奏的小城里，大人们愿意蹲下来陪孩子看蚂蚁搬家，乐意花整个下午教她们剪红纸，这些看似琐碎的陪伴，其实是在孩子心里种下永远不会枯萎的春天。
远处传来模糊的童谣声，伴着夜来香的清芬在巷弄里萦绕。或许再过二十年，今天跳格子的女娃也会成为新的传承者，把木棉树下的歌谣继续传唱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