莱阳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附近300元的情感故事
那会儿我刚在莱阳站附近租了个老房子,房东阿姨收押金时顺口说:“这地段啥都便宜,叁百块钱能买一个月早饭,也能买一段故事。”我当时没琢磨透这话里有话。
直到有天深夜,我在巷口烧烤摊遇见老陈。他正盯着烤架上嗞啦冒油的茄子,突然嘟囔:“十八年前,这条街拐角有个录像厅,叁块钱能看通宵。”我递给他一瓣蒜,他眼睛忽然就泛起浑浊的光,“那时候啊,叁百块是我半个月工资...”
录像厅的紫色窗帘
老陈说1998年秋天总下雨,录像厅的紫色窗帘发了霉。有个扎马尾的姑娘常来看港片,永远坐在第叁排右边。有次播《甜蜜蜜》,放到张曼玉认尸那段,他听见抽泣声。摸黑递过去皱巴巴的手帕,对方没接,反倒往他手心塞了个苹果。
“后来呢?”我掰开烤馒头。老陈笑出眼尾纹:“后来她给我补了叁个月袜子,用单位发的劳保线。有回我说要不下月领了工资,咱去拍张婚纱照?她突然蹲在放映机投出的光柱里哭,说家里给订了亲。”
炉火映着他手上的烫疤,“最后那个月,我天天请她吃馄饨。她走前夜,往我裤兜塞了叁百块钱。说是...说是以后随份子不用给了。”铁钳上的炭星子噼啪炸响,像在帮他说完没出口的话。
如今那条街开了连锁奶茶店,九块钱一杯的芋圆波波能甜得人发慌。老陈说去年在菜场见过她,蹲在摊前挑洋葱,鬓角有白丝了。两人对视叁秒,谁也没招呼。
小旅馆的绿墙漆
开五金店的赵姐更鲜活。她扯着嗓门指挥卸货时,脖间金链子晃得人眼花。“2005年我睡过七块钱的澡堂子通铺”,有回她突然扯掉记账本上的橡皮筋,“后来在莱阳东路小旅馆当服务员,墙上绿漆总掉渣。”
旅馆长住着个搞装修的小伙,每天偷前台薄荷糖。有晚他浑身石膏粉回来,突然塞给赵姐塑料发卡:“今天给幼儿园刮腻子,小孩说这个配你工服。”赵姐拧着抹布笑:“傻不傻,这玩意儿批发市场叁毛五。”
某天小伙说要跟工程队去新疆。退房时他留下个搪瓷缸,赵姐收拾房间才发现缸底粘着叁百块钱,正好是她被克扣的月薪。“现在想想...”赵姐把螺丝刀扔进铁皮桶,哐当一声,“那会儿要是挽留一句,说不定就不同了。”
去年拆迁队在旧旅馆原址挖出时间胶囊,里头有卷褪色电影票。赵姐没去认领,倒是给儿子买了同款《泰坦尼克号》蓝光碟。
修鞋摊王老头插话:“叁百块?世纪初够买金戒指了!”他錾子敲得当当响,“我老伴当年在针织厂,流水线熬出腱鞘炎,就为多挣夜班费给我买皮匠刀。现在她坟头柳树都两人高了。”
黄昏漫过批发市场的塑料棚顶,这些莱阳附近的陈年旧事在二维码和扫码声中浮沉。外卖骑手呼啸而过,带起巷口“全场特价300起”的广告单,那抹惨白的纸片在风里打了几个旋,轻轻盖住老陈没喝完的啤酒瓶。
或许每个时代都有自己标价的情感。当整座城市在讨论彩礼和房产证时,这些散落在莱阳附近的叁百块钱爱情,依然在某个生锈的饼干盒里,带着当年体温缓缓跳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