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首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石首火车站旁的小径
石首火车站旁的小径
那天下午四点一刻，我拖着行李箱走出石首火车站。太阳斜斜地挂着，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接站的亲戚还没到，我忽然想起表叔提过的那条石首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，说是藏着老站区的魂儿。
绕过新修的停车场，果然看见两栋旧楼之间夹着条窄道。刚踏进去，温度骤然降了两度，仿佛跨进了另一个时空。青石板路坑坑洼洼的，缝隙里探出几丛青苔，湿漉漉的，像是刚下过一场小雨。
巷子窄得有趣，对面阳台晾着的衬衫袖口几乎要扫到这边窗台。二楼有位老太太在浇花，水珠溅到楼下杂货店的遮阳棚上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。店主也不恼，抬头喊了句：“张奶奶，这栀子花长得好啊！”
再往深处走，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。是家做葱油饼的小铺，铁板上滋滋作响。老板说他在石首火车站旁的小径卖了二十年饼。“以前旅客多，现在嘛…”他翻着饼，“主要是老街坊。”金黄的饼递过来，烫得左手倒右手，那味道让我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灶台。
杂货店门前的收音机在放楚剧，咿咿呀呀的。店主是个戴老花镜的大爷，他身后的货架简直是个时空胶囊——铁皮饼干盒、玻璃瓶装的水果糖、红双喜乒乓球拍。我问现在还有人买这些吗，他推推眼镜：“有啊，怀旧嘛。”
巷子中段有口老井，井口磨得光滑。旁边坐着几位下象棋的老人，其中一位捏着棋子久久不落，急得围观的人直跺脚。他们告诉我，这井还能出水，甜着呢。有个穿校服的男孩跑过，老人们齐声喊：“慢点跑！”声音在巷子里荡出回响。
我注意到巷尾有栋待拆的老房子，墙上有用红漆画的圆圈，里面写着“拆”字。但窗台上的芦荟却长得鲜亮，晾着的衣服也还在风里摇晃。住在里头的人家，晚饭的炊烟照常升起。
天色渐暗，路灯啪一声亮了，是那种老式的昏黄。光线下，电线在墙上投出交错的影子，像五线谱。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汽笛声，而巷子里依然安静，只有炒菜声和电视新闻声从各家飘出来。
亲戚的电话来了，说到了出站口。我往回走，在巷口回头望。石首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隐在暮色里，只有零星几点灯火。这条石首火车站旁的小径像条顽强的毛细血管，还在为新车站输送着温热的记忆。
后来每次在石首火车站下车，我都会特意绕到那条巷子站一会儿。它让我觉得，无论走多远，回来时总有些东西还在老地方等着。虽然不知道下次来，那些青石板还在不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