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门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百元情缘在天门
老街的巷口有家旧音像店,总在傍晚时分飘出九十年代的粤语老歌。我就是在那里第一次遇见小敏的。她蹲在店门口的二手书摊前,白罢恤洗得泛黄,马尾辫松松垮垮。老板正扯着嗓子抱怨:“现在谁还买颁顿啊,这堆东西占地方!”她仰起头笑,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:“那我帮您清掉些呀,按废纸价称斤卖我呗。”
后来我们坐在江堤的石阶上,她小心翼翼擦拭那些过时的唱片。江风把她刘海吹得乱糟糟的,她突然说:“知道吗?这些加起来刚好一百块。”我愣神的工夫,她已经哼起了刚淘到的《千千阙歌》。霓虹灯在江面碎成一片片,她的侧脸在暮色里明明灭灭。那晚我第一次听说她收集老唱片的原因——病床上的外婆总念叨,年轻时在天门电影院门口,有人用半个月工资买了盒邓丽君的磁带送她。
旧旋律里的新章节
我们开始周末约着逛旧货市场。有回在古董街的角落,她盯着一台海鸥牌胶片相机出神。摊主伸出叁根手指:“叁百,少一分不卖。”她拉着我扭头就走,却在巷子拐角突然停下:“其实我攒够钱了,但得留够外婆下个月理疗的费用。”说完自己先笑了,“反正旧物件又不会跑,对吧?”
直到某天她神秘兮兮地蒙住我眼睛,带我摸到相机柜台。那台海鸥居然还在,标签上贴着“样品特价100”。她付钱时手在微微发抖,老板嘟囔着“亏本处理”。后来我才知道,她连续叁周帮老板娘女儿补习数学,换来了这个价格。
相机很快成了我们探索城市的眼睛。她在暗房冲洗照片时总哼着歌,有天忽然说:“你看,百元情缘在天门不断重演呢。”我想起那些黄昏,她教老街孩子们用旧胶片做剪影,把废弃宣传栏变成摄影展。菜市场卖豆腐的阿姨、修自行车的大叔,都成了她镜头里发着光的主角。
冬至那天特别冷,我们蹲在拆迁区的断墙边等待最佳光线。她突然往我手里塞了个暖宝宝:“赊账买的,等照片卖出再还你钱。”身后碎砖堆里突然钻出几只流浪狗,她慌忙把备用的肉包子丢过去。那个瞬间我按下快门——她半蹲着伸手,围巾穗子扫过满地霜花,身后是即将消失的老街巷牌。
后来有张照片意外获奖,评委说在构图中看到了“濒临消逝的市井温度”。她用奖金给音像店装了新雨棚,老板娘坚持要把“百元情缘在天门”这行字刻在招牌铜牌上。现在经过老街,还能看见那块微微反光的铜牌,在邓丽君的歌声里轻轻摇晃。
昨夜她又蹲在江边拍星轨,我在她帆布包里摸到硬硬的笔记本。翻开是密密麻麻的账目:买照片纸35,给王奶奶送药60,修镜头200...最近的条目写着“存婚礼基金”。我合上本子时,听见她在身后轻笑:“偷看女孩子日记啊?”江对岸的灯火落进她瞳孔,像多年前那些在旧唱片上跳跃的夕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