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桃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车站前方的小巷
站前风景的另一面
每次从仙桃火车站出来,目光总会被对面那条小巷吸引。它和身后崭新的车站大楼形成了有趣的反差——一边是锃亮的玻璃幕墙,一边是褪色的砖瓦屋檐。拖着行李箱的旅客们大多匆匆穿过广场,直奔出租车候客区,很少有人会往那个方向多看一眼。可我却觉得,这条不起眼的小巷藏着这座城市的另一种温度。
巷口立着个斑驳的指示牌,写着“车站前巷”叁个字。走进去不到十步,站台的喧嚣就像被隔在了另一个世界。头顶是交错纵横的电线,晾衣绳上挂着微微摆动的衬衫,二楼窗户伸出的铁皮雨棚还残留着前几天的雨水。巷子窄得刚好容两人并肩,地面铺着大小不一的青石板,缝隙里长着茸茸的青苔。午后阳光斜斜地切进巷子,把斑驳的墙影拉得很长。
住在巷子里的多是些老住户。杂货店的老板娘坐在店门口择豆角,手边的收音机咿咿呀呀放着楚剧;修鞋师傅埋头敲打着鞋跟,工具箱里锥子钳子碰得叮当作响;还有位老伯慢悠悠地骑着叁轮车,车斗里堆着刚收回来的纸板。他们看见生人也不惊讶,顶多抬头对你笑笑,又继续手里的活计。这种从容,和百米外车站里步履匆匆的人群形成了奇妙的对照。
巷子里的烟火气
再往深处走,香味就飘过来了。那是家开了二十年的牛肉面馆,灶台上的大锅永远冒着热气。老板记得每个熟客的口味——“李老师不要香菜”“张师傅多加辣”。店面虽小,墙上却贴满了泛黄的合影,有拖着行李箱专门绕道来的老顾客,也有穿着制服赶来吃宵夜的列车员。隔壁理发店的转灯静静旋转,老师傅会用老式推子给你理发,价格还停留在十年前。
傍晚时分,巷子突然活络起来。放学的小孩在石板路上追逐嬉闹,下班的人们提着顺路买的熟食匆匆往家赶。各家厨房飘出的炒菜声、电视里的新闻声、邻里间的招呼声交织在一起。这时你若站在巷口往外看,能看见火车站候车厅渐次亮起的灯光,像一个个发光的盒子。而眼前这条仙桃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正被温暖的灯火笼罩,飘着实实在在的饭菜香。
巷尾有棵老槐树,树下常聚着下棋的老人。他们不关心高铁又增开了几班,只关心对方是不是偷挪了棋子。有时候棋局正酣,恰好有列车呼啸着进站,震得棋盘微微颤动。老人们会暂停片刻,等这阵轰鸣过去,再继续未完的厮杀。那瞬间你会觉得,这条巷子就像个沉稳的老人,安静地看着年轻的车站日新月异,自己却保持着不变的节奏。
深夜的巷子别有韵味。末班车进站后,车站渐渐安静下来,只有巷口那盏路灯还亮着。面馆准备打烊了,老板把板凳倒扣在桌上;二楼某扇窗户还透出暖黄的光,大概是有人在等晚归的家人。这时站在巷子里,能同时听见两种声音——近处是蟋蟀在墙根鸣叫,远处是铁轨传来的轻微震动。
其实每条火车站旁都有这样的角落。它们不像候车大厅那样光鲜亮丽,却用最朴实的方式承载着在地的生活记忆。当旅客在站台上眺望城市天际线时,或许不会注意到这些紧挨着车站的小巷。但它们就在那里,像城市的底色,提醒着每一个路过的人:除了抵达和离开,生活还有另一种模样——那种不需要赶时间的、笃定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