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昌泄火的小巷子,金昌小巷熄火去处
金昌小巷熄火去处
那天下午太阳正烈，我拐进这条巷子纯粹是为了躲阴凉。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烫，两边老墙上爬着半枯的藤蔓，有个穿汗衫的大爷正拎着水桶往墙根泼水，刺啦一声冒起白蒙蒙的水汽。他瞅见我东张西望，甩甩手说："这天气，电线杆都要冒烟喽。"
往深处走十来步，突然有凉风从院子里钻出来。原来是家旧门脸的屋檐下挂着湿草帘，老板娘慢悠悠地扯着绳子，草帘像扇子似地来回摆动，带出的风带着薄荷和甘草味儿。她柜台上的大茶壶冒着热气，几个老师傅坐在竹椅上，手里攥着紫砂小壶，茶汤倒在粗陶碗里发出清亮的声响。穿校服的男孩趴在柜台边写作业，偶尔抬头喊："妈，再加点冰糖。"
再往前是个修理铺，老师傅正在修摩托车。他拧开油箱时突然"咦"了一声，原来有只花猫躲在工具架后面生了一窝崽。学徒赶紧找来纸箱垫上旧毛巾，老师傅嘟囔着"得把电扇转向"，轻轻把风扇朝猫窝方向挪了挪。铁皮柜顶上收音机放着梆子戏，敲锣打鼓声混着摩托车零件拆装的叮当响。
巷子转弯处有棵大槐树，树荫底下摆着叁四个马扎。穿太极服的老太太们正在择菜，塑料盆里的豆角噼里啪啦响。她们脚边煤炉上坐着砂锅，热气从盖沿噗噗地冒出来。"老李家的醪糟快好了，"戴老花镜的奶奶突然站起身，"我得去关火，上次糊底被念叨半个月。"
最里院墙边搁着几个陶土缸，走近才发现是酿醋的。棕褐色的醋液表面浮着斑驳的菌膜，空气里飘着酸甜气息。穿围裙的姑娘正用长木棍搅拌，她笑着说这是祖传的老法子，夏天发酵快，每天要搅七八回。旁边竹筛里晒着橘皮，几只麻雀正在偷啄，见人来了也不躲。
巷尾忽然响起自行车铃铛声，送凉粉的师傅单脚撑地，保温箱里码着翡翠色的凉粉块。二楼窗户吱呀推开，系围裙的妇人吊下竹篮，里面放着搪瓷盆和五块钱。"多给浇点山楂汁！"她朝下喊的时候，晾衣绳上的白衬衫正往下滴水珠。
我坐在井台边歇脚，发现青砖缝里长着凤仙花。穿拖鞋的姑娘过来打水，木桶撞上井壁发出沉闷的回响。她指指花丛："这井水冰镇西瓜最好，比冰箱出来的滋味活泛。"墙头猫影掠过，带着满足的呼噜声消失在屋脊后面。
暮色渐浓时各家飘起炊烟，修车铺老师傅拧亮缠着胶布的台灯。收音机换了戏曲频道，胡琴声悠悠地穿过渐暗的巷道。有人推开木窗喊吃饭，炒菜香气混着晚风在巷子里打转。我起身往外走，身后传来碗筷碰撞的脆响，像给这寻常傍晚打着轻快的拍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