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尔滨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冰城胡同中的两百元情缘
哈尔滨的冬天来得特别早,才十一月,老巷子的墙根就结了一层薄霜。我裹紧棉袄钻进这条熟悉的胡同,空气中飘着大列巴的焦香,还有那家开了叁十年的红肠店冒着热气。
巷子深处有家叫“老地方”的馄饨铺,木门上的漆掉了大半。老板娘王姨总是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围裙,见到熟客就扯着嗓门喊:“老叁样?”这时角落里的赵师傅会抬起头,推推老花镜继续修他的手表。而退休教师刘奶奶照例坐在靠窗位置,面前摆着吃了一半的韭菜盒子。
两百块钱的故事
那天特别冷,我刚在馄饨铺坐下,就看见隔壁修表铺的赵师傅拿着两张百元钞票往王姨手里塞。“这月的饭钱,不能再欠了。”王姨却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手:“急啥?等你闺女寄钱来再说。”
推让了几个来回,赵师傅叹着气把钱塞回内兜。我后来才听说,赵师傅的女儿在外地打工不易,退休金又总延迟发放。这哈尔滨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说的不是男女之情,而是这些老街坊之间,比金钱更贵重的情分。
说来也怪,在这条巷子里,两百块钱仿佛成了某种默契的计量单位。刘奶奶的孙子考上大学那天,王姨偷偷往孩子书包里塞了二百块;赵师傅修好了整条巷子的门锁,从来只收零件费;就连收废品的老李,都会把邻居家的纸箱整理得整整齐齐。
去年冬天最冷的那天,王姨的煤炉坏了。她正发愁怎么熬过寒夜,却发现门口堆满了街坊们送来的暖宝宝、热水袋,还有赵师傅连夜修好的电暖气。第二天馄饨铺照常营业,每碗馄饨底下都多卧了个荷包蛋。
这些琐碎日常,构成了冰城胡同中的两百元情缘——不是用钱衡量的交易,而是困难时你借我两百、我需要时你帮一把的温情。这种情分在钢筋水泥的新小区里越来越少见,却还在这些老巷子里倔强地存活着。
今年开春,传闻这条巷子要拆迁了。消息传开的那个下午,馄饨铺里异常安静。赵师傅修表的手有点抖,刘奶奶的韭菜盒子剩了大半个。王姨突然扯下围裙:“今天提前打烊,我请大家喝酒。”
那晚,二十年的高粱酒开了封,每个人眼里都闪着光。微醺时王姨红着眼睛说:“等搬了家,咱们还在老地方见。”大家都笑了,笑声里带着哈尔滨人特有的豁达。
现在巷子口的拆迁通知已经贴出来了,可馄饨铺的烟火气反而更浓了。街坊们来得更勤,仿佛要在这最后的时光里,把彼此的面容更深地刻进记忆。有时候我在想,或许真正的哈尔滨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就是明知道要分离,依然选择温暖相待的勇气。
昨天我去吃馄饨,看见赵师傅在教王姨的孙女修手表,刘奶奶在帮王姨包韭菜盒子。阳光从木格窗斜照进来,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好像这条巷子的时光,还能继续走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