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化喝茶新茶嫩茶,兴化品茗新茶嫩芽
清晨六点,兴化老巷的青石板还泛着潮气,郑家茶铺的木门板已经卸下半边。茶客老陈蹲在门槛外,掬起一捧刚送来的新茶在鼻尖轻嗅,眯着眼嘟囔:"这茬乌牛早嫩得出水哟。"竹篓里的茶芽还沾着戴南的晨雾,根根立着白毫,像初春的芦苇荡。
老板娘支起红泥小炉,铜壶嘴突突冒着白气。她捏一撮新茶投入青瓷盖碗,热水冲下去的刹那,兰花香混着板栗甜猛地窜起来,惊醒了打盹的狸花猫。"咱兴化人喝茶不讲排场。"她边说边滤出头道茶汤,"但新茶非得这么喝——紫砂壶都嫌闷了这口鲜灵劲儿。"
茶烟里的水乡密码
镇子往北二十里,千垛菜花田正泛起金浪。采茶人阿英在花田埂上歇脚,从布兜里掏出玻璃杯,新摘的龙井在沸水里舒展出雀舌形状。"你看这茶汤。"她晃着杯身让我看浅碧的涟漪,"跟头顶刚抽的柳芽儿是不是一个色?"水汽氤氲中,远处帆影划过垛田,恍然听见二百年前漕船茶商在运河边的吆喝。
老茶客们总说兴化茶有股"水汽"。后来才明白,那是千垛湿地经年累月浸润的魂魄。去年清明前连下叁天细雨,李爷家茶园出的碧螺春竟带上了荷塘的清涩。炒茶师傅盯着杀青锅喃喃:"这块地往年出不了这味道..."仿佛土地本身在用茶叶作画。
现在年轻人也学起了品茗。古镇茶室临水的美人靠上,穿汉服的姑娘正在直播冲泡金骏眉。手机镜头扫过白瓷茶海,她突然压低声音:"家人们闻不到,但这阵香气就像..."窗外恰有乌篷船摇过,她噗嗤笑了,"像刚拆封的诗集混着水草香。"
黄昏时我蹲在茶农家院坝里帮拣茶梗,主人家五岁的小孙女忽然递来她的搪瓷杯。澄黄茶汤里漂着两朵野栀子,孩子管这叫"会开花的茶"。她母亲在灶间嗔怪:"好几百一斤的明前茶让你糟蹋!"可我觉得,这或许才是兴化喝茶新茶嫩茶最本真的样子——茶是生活里的活物,会与菜花、荷风、童谣相亲。
夜幕初垂时,老陈还在茶铺里煨着第叁泡。茶汤已转为浅琥珀色,他呷着茶轻哼小调:"二月采茶茶发芽,姐妹双人摘双茶..."沙哑的唱腔融进檐角月亮。我突然想起陆羽《茶经》里从没写过的事:最好的茶艺,或许就是让每片嫩芽都记住自己故乡的天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