樟树附近200块钱的爱情,临镇叁百元的温情
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早点摊的热气里,我捏着手里两张皱巴巴的钞票站在樟树下等人。这是镇东头第叁棵老樟树,树根虬结着青石板,镇上人都说在这树下等来的缘分,都带着樟木的香气。
她来时鞋跟敲在石板上嗒嗒响,手里拎着两杯豆浆。“二百块够吃半个月早饭了。”她笑着把吸管插进塑料膜,热气糊住了她的眼镜。我们坐在树根上分食一袋小笼包,她掰开包子时汤汁溅到我袖口,手忙脚乱用纸巾擦,反而晕开更大油渍。晨光从樟树叶子缝隙漏下来,在她头发上铺了层金粉。
临镇那盏暖黄的灯
后来她带我去了临镇。叁轮车颠簸在田埂上,她抓着车斗栏杆说这趟车费要叁十。比起到樟树的五块钱公交,确实贵了六倍。临镇桥头有家面馆,老板娘总在围裙上擦手,叁百块能让我们吃叁碗招牌牛肉面再加碟卤豆干。
她吃面时喜欢把香菜挑到我碗里,说这样我的汤会更香。有次面汤溅到她手背,她嘶着气吹手指的样子,让我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仓鼠。我们坐在塑料凳上等面凉,她突然说:“其实在樟树附近200块钱的爱情,比这里叁百块的温情更让人心跳。”
面馆的吊灯暖黄暖黄的,她在灯下数零钱凑叁百块的样子,比我见过的任何夜景都动人。老板找零时多给五块,她追出门去还钱,马尾辫在风里晃成钟摆。回来时鼻尖冻得通红,却得意地晃着脑袋:“够买两个烤红薯了。”
那些日子我们总在算钱。二百块能看四场早场电影,叁百块能在临镇招待所住两晚还余下碗馄饨钱。她记账的本子是两元店买的,封面印着俗气的玫瑰,可每笔数字后面画的星星,比真正的星空还亮。
某个雨夜我们困在临镇车站,她突然跑进雨里买回两个茶叶蛋。塑料袋滴着水,她手忙脚乱掏鸡蛋的模样,让我觉得这湿漉漉的夜晚也可爱起来。剥蛋壳时她轻声说:“要是以后有钱了,你还会陪我坐叁轮车吗?”
车站顶棚漏雨,在积水洼里敲出连绵的鼓点。我把伞往她那边又偏了偏,忽然希望这雨能下得再久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