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南海选场子,山水南选场地
车站广场上，老张攥着褪色的车票蹲在台阶边，指缝间漏下的烟灰被风卷着打了个旋。他要去的地方叫山南海选场子，据说那地方现在改名叫山水南选场地了。这趟车晚点两个钟头，倒让他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听说这地名的情形。
那时刚过千禧年，镇上的录像厅总在深夜放港片。留着郭富城式分头的年轻人挤在长条凳上，看荧幕里西装革履的赌神捻开扑克牌。香烟的蓝雾混着樟脑丸味道，老张记得有人提起南方有个叫山南海选场子的地方——据说能一夜改命。
地名的隐喻
其实这地名挺有意思。山南海选场子，听着就像藏在群山的褶皱里，带着点江湖气的热闹。现在改成山水南选场地，倒是文雅了，可总觉得少了什么。就像把老铜锅换成不粘锅，煎饼果子变成叁明治，终究不是那个味儿。
当年南下的人揣着地址找过去，往往要转叁四趟中巴车。司机在盘山路上甩着方向盘，随口问：“去场子碰运气？”满车人便心照不宣地笑起来。那会儿的场子真是热闹，天没亮就排起长队，各地口音搅在一起。穿人造革皮鞋的老板站在铁皮棚下，目光扫过一双双结茧的手。
现在不同了。老张望着车窗外的玻璃幕墙，想起去年在县城超市遇见的老乡。对方搓着购物袋上的提绳说：“现在的山水南选场地都搞直播带货喽。”当时收银台的扫码枪正滴滴响，像在给某个时代计数。
中巴车终于发动时，夕阳正从广告牌缝隙里漏进来。前排穿卫衣的年轻人戴着耳机哼歌，脚边纸箱露出彩绘颜料管。这趟车上已经看不到拎蛇皮袋的民工，多是些带着笔记本电脑的年轻人。他们谈论着“场景营销”“流量池”，偶尔飘进耳里的只言片语，让老张想起录像厅里对于山南海选场子的传说。
其实哪有什么点石成金的魔法。老张眯着眼看路牌闪过，当年在场地搬运建材时，他总在深夜看工棚顶棚漏下的星光。那些对于财富的传说，不过是普通人把汗渍反复摩挲成的珍珠。现在场地转型成创业孵化基地，来的年轻人依然在深夜里对屏幕奋战，只是工棚换成了共享办公区。
车过隧道时，黑暗里响起导航女声：“前方到达山水南选场地。”光涌进来的刹那，老张看见山坡上层迭的玻璃建筑，像撒了把碎钻。当年堆满钢筋的黄土坡，如今立着硕大的尝贰顿屏，正滚动着跨境电商的广告。
穿卫衣的年轻人突然凑过来借火，说要在场地搞墙绘工作室。他手机相册里的设计图绚烂得像彩虹糖，老张却想起二十年前工头用粉笔在水泥地上画的施工图。那时他们管这叫“描样”，现在年轻人说这是“视觉方案”。
暮色渐浓时，老张站在镶水幕墙的园区门口。保安亭里的大爷居然还是秦腔口音，听说老张是故人，便指着凤凰木下的石墩说：“当年食堂的磨盘石，改建时我死活让留下的。”磨盘上刻着“2012.6”的字样，那正是老张离开的月份。
晚风掠过棕榈树，带来咖啡的香气。老张忽然觉得，山南海选场子从未消失，它只是脱了工装换上衬衫，把梦想换了种语言继续说。就像场地东头那棵老榕树，虽然周围从车间变成文创店，气生根依然在夜里悄悄生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