枝江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宜昌周边300元的邂逅
江风裹挟着初夏的湿气钻进车窗,我把手机塞回裤兜,屏幕上还残留着那个标题——枝江附近300块钱的爱情。这价钱真有意思,刚够从宜昌坐车到枝江往返,再买两杯奶茶。朋友说这话时笑得意味深长,他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,那种转瞬即逝的温暖,反而比很多轰轰烈烈的故事更真实。
汽车在国道上颠簸,前排座位传来嗑瓜子的声响。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油菜花田,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坐着同样破旧的中巴去枝江看外婆。那时表姐刚嫁到镇上,彩礼叁千,嫁妆是两床棉被。外婆拉着我的手说,感情这种事啊,就像江边的芦苇,看着脆弱,可年年春天都会发芽。
江边的茶馆
枝江老码头附近有家茶馆,五块钱能坐一下午。穿格子衬衫的船工在角落里弹吉他,音不准,但莫名好听。他说自己从宜昌来,在江上跑了六年货船。“每次靠岸就来找她,她在这家茶馆端茶。”他掏出皱巴巴的船票,背面用圆珠笔写着日期,“叁百块是我半个月烟钱,但够我们来这里见十二次面。”
老板娘给我续水时轻声说,那姑娘去年嫁到武汉去了。船工还是照常来,点两杯茶,一杯自己喝,一杯放在对面。我转头看他时,他正把最后一口茶喝完,小心地把那个空杯子往桌子中央推了推。
这样的枝江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像江面上偶尔闪过的渔火,明明灭灭的,却总有人愿意守着那点光。
镇上新开了家婚介所,玻璃门上贴着价目表:普通介绍300元。老板是个爽快人,他说现在年轻人精着呢,300块就是探个路,成不成都不伤和气。“去年有对成了的,男方在宜昌做外卖员,女方在枝江服装厂,现在每个周末骑摩托车见面。”他翻着登记本笑,“那辆二手摩托车,正好也是300块买的。”
夜市灯火
入夜后的枝江夜市飘着烤鱼香味。穿校服的女孩在摊位前犹豫要不要买那条手链,叁十块,她攒了叁个星期。摊主大姐冲我眨眨眼:“等她男朋友来了,我就说只要二十。”果然十分钟后,穿球鞋的男孩跑来,两个人推让着付钱的样子,让旁边卖栀子花的老奶奶直笑。
这种宜昌周边300元的邂逅,不需要太多算计。就像江滩上捡石头,值不值钱不重要,关键是那一刻的心动。隔壁桌两个建筑工人正在算账,这个月给家里寄多少,留多少。年长的那个说,留叁百吧,万一碰上投缘的人,总不能连顿饭都请不起。
晚些时候下起小雨,我躲进车站旁的便利店。收银姑娘正教新来的暑期工怎么辨认假钞:“特别是收一百的时候要仔细……”话音未落,穿雨衣的外卖员冲进来买伞,两人对视的瞬间都愣了。原来上个月姑娘的车坏在半路,正是这个小哥载她回的枝江。
雨越下越大,外卖员最终买了叁把伞。“另外两把先存你这,”他挠头笑道,“万一以后还有人需要。”姑娘低头找零钱时耳朵通红,找完钱又往袋子里多塞了盒薄荷糖。玻璃窗上的雨痕把灯光晕开,像谁不小心打翻的金粉。
回宜昌的车上,我翻看手机里的照片。江边茶馆泛黄的价目表,夜市里那对少年推让的手,便利店窗上的雨珠。这些碎片拼不出完整的爱情故事,却让人想起外婆说过的话——感情像江边的芦苇,岁岁年年都会重生。也许真正的枝江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从来不是标价,而是那份刚好够相遇的勇气。
中巴车驶过长江大桥,远处的枝江灯火渐密渐疏。下次再来,该去尝尝船工说的那家豆皮店了,他说老板娘总会给熟客多加点芝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