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城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老街转角两百元的邂逅
巷口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着,把夕阳剪成碎片撒在青石板上。我蹲在墙根抽烟,看着那个穿褪色蓝裙子的女人从巷子深处走来。她手里拎着个布袋,步子不紧不慢,像在数着地砖的纹路。
“两百块。”她停在我面前,声音像浸了梅子酒,“就一晚。”
我捏着皱巴巴的钞票,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在这条巷子,有个扎麻花辫的姑娘对我说过同样的话。那时我刚从纺织厂下岗,她要去南方打工,我们在潮湿的夏夜里分享了一支薄荷烟。
老街转角的灯火
转角那家杂货店还亮着灯,老板娘探出头来:“阿珍,今天这么早?”蓝裙子女人笑了笑,露出两颗虎牙。这个笑容让我恍惚,仿佛时光倒流回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。
我们一前一后走在巷子里,影子被路灯拉长又缩短。她住在阁楼上,铁皮楼梯吱呀作响。屋里只有一张床、一个旧衣柜,墙上贴着发黄的电影海报。她给我倒了杯凉白开,手指关节有些粗大,像是常年做针线活留下的痕迹。
“你不像常做这个的。”我说。
她坐在床沿迭衣服,把每件衬衫都迭得方正正:“厂子倒了,儿子要念大学。”她说得平平淡淡,好像在讲别人的事。
窗外传来麻将碰撞的声音,还有谁家孩子在练钢琴,断断续续的音符像雨点滴落。我们谁都没说话,就听着这市井的声音在夜色里漂浮。
深夜她睡着了,呼吸轻得像猫。我起身找水喝,看见桌上摆着个相框,照片里她穿着工装,站在纺织机器前笑得很灿烂。原来我们曾在同一个厂区工作,或许在食堂排队时曾擦肩而过。
天快亮时下起雨,她醒来给我煮了碗面条。热腾腾的蒸汽模糊了彼此的脸,她突然说:“其实我知道你,你是叁车间那个总在写诗的。”我愣住了,筷子上夹着的荷包蛋又滑回碗里。
雨停了,我该走了。把钱压在搪瓷杯底下,推门时听见她说:“那首诗,对于巷子里野蔷薇的,我很喜欢。”
走在晨光熹微的老街转角,卖豆浆的摊子刚刚支起来。我想起昨夜她熟睡时睫毛在颤动,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南下姑娘临走前塞给我的野蔷薇。这种应城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像露水一样短暂,却又真实地湿润过某个清晨。
豆浆摊的大爷哼着梆子戏,蒸汽朦胧中我看见许多模糊的面孔。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,守护着心底那点不肯熄灭的微光。或许明天我还会路过这条巷子,或许不会再遇见穿蓝裙子的女人,但那些发生在转角的两百元邂逅,都成了时光里不会褪色的底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