桐城男人喜欢的小巷子,桐城男子偏爱的小径
那天傍晚，我跟着二叔公穿过麻石铺就的窄巷。他手里转着两个核桃，步子不紧不慢，核桃磕碰声在巷壁间弹来弹去。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个人错身，墙头探出半枝栀子花，香气黏糊糊地贴着衣裳。
“这条巷子啊，”二叔公突然开口，“我走了六十年。”他停在某扇木门前，门楣上“积善之家”的砖雕缺了个角，“你闻闻，这味道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？”
时光打磨的印记
桐城的男人对小巷有种奇怪的执着。你说他们图什么？这些巷子汽车开不进，电动车都得侧身过。可他们就是喜欢——饭后要溜达两圈，下雨要站在屋檐下听响，夏天必定搬竹椅在风口乘凉。
老周在东风巷口开了叁十年理发店，熟客都晓得他叁点钟要歇业一刻钟。那时他拎着紫砂壶蹲在门槛上，看巷子里的光从西墙慢慢爬到东墙。“这条光带啊，”他抿口茶，“比钟还准。”巷子不仅是通道，更是他们生活的刻度。
我在青石板缝里发现过青苔，在墙根看见过凤仙花，最妙的是谁家厨房飘出的红烧带鱼味，能在巷子里停留整个黄昏。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，拼成了桐城男人离不开的天地。
巷子里的江湖
菜市场后头那条九曲巷，天黑后别有洞天。老周带我去过一回，七八个男人围坐石凳，中间小几摆着茶具。穿汗衫的老周指点着墙上的棋谱，其他人都屏着呼吸。忽然有人“啪”地落子，炸开一片唏嘘。
“我们在这下棋时，你还没出生呢。”老周给我递来板凳。我这才注意到，那些石凳都被磨得油光发亮。他们不谈生意场上的事，只说谁家的枇杷熟了，哪条巷子的凌霄花开得最好。在这弯弯绕绕的巷弄里，男人们意外地找到了最直白的相处方式。
深夜回家时，老周指着远处新建的高楼：“亮得晃眼，还是巷子里舒服。”他的影子在巷壁上拉得老长，那身影莫名让人觉得踏实。
如今我也养成了逛巷子的习惯。特别是心情烦躁时，在那些拐弯抹角处走走，看斑驳的墙面、突然出现的小岔路，还有偶尔从头顶经过的猫。有一次撞见邻居在巷口教儿子骑自行车，孩子歪歪扭扭的车轮压过石板路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。那个画面，突然让我明白了什么。
或许桐城男人眷恋的，正是这种不紧不慢的节奏。在巷子里，每一步都能踩到实处，每个转角都可能遇见熟人。世界变得很小，小到一条巷子就能装下；又变得很大，大到装得下一生的回忆。
昨天我又遇见二叔公，他正指着墙角的青苔对孙子说：“这是时间养出来的，急不得。”孩子似懂非懂地点头。我忽然想，等这孩子长大，他会不会也变成另一个在巷子里慢慢走着的桐城男人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