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林火车站小巷子200元一次,附近小街150一回
站台背面的影子
火车咣当一声停稳，我提着行李挤出虎林站的出站口。外面下着蒙蒙细雨，拉客的司机一窝蜂围上来。“兄弟，住店不？”“去哪？上车就走！”我摆摆手，拖着箱子往旁边的小巷子钻，想找个地方抽根烟定定神。
巷子比想象中深，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。墙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，通下水道、办证、房屋出租。就在一堆红红绿绿的纸片里，我看到一行歪歪扭扭的粉笔字：“虎林火车站小巷子200元一次”。字迹被雨水晕开了一半，但价格数字写得特别清楚。我心里咯噔一下，这价钱倒是挺实在的，比城里便宜不少。
正想着，旁边旅店老板娘拎着垃圾出来，顺着我的视线瞅了眼墙上的字，撇撇嘴：“这算啥，往前走两步，附近小街150一回的都有。”她压低了声音，“前两天还有个开180的，这不，卷铺盖走人了。”雨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往下掉，在她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。
巷子深处传来炒菜的香味，抽油烟机嗡嗡作响。几个年轻人蹲在屋檐下玩手机，屏幕的光映在他们脸上。更远处，能看见老旧的居民楼阳台上晾着衣服，在雨里慢慢滴着水。这条巷子好像把车站的喧闹隔在了外面，自成一个小世界。
我忽然想起老家县城的汽车站，后门那条街以前也是这样。卖糖油果子的叁轮车、五块钱一次的理发店、二十块钱能住一晚上的小旅馆，全都挤在一条窄巷里。后来创卫，墙都刷白了，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也不见了。但听说那些生意都挪到了更深的巷子里，价钱反而涨了。
雨渐渐大了，我掐灭烟头准备离开。巷口有个大爷摆摊修鞋，我顺口问了句这附近哪有实惠的住处。他头也不抬：“往前走到红绿灯，右转那条街便宜。”他手里的锥子扎进鞋底，麻利地穿针引线，“但你要是图更便宜...”他顿了顿，抬头看了眼巷子深处，“那就得碰运气了。”
我道了声谢，拖着箱子往红绿灯方向走。背后传来修鞋大爷和旁人的闲聊：“...现在这些年轻人，专找便宜的...”后面的话被雨声盖住了。车站的钟响了六下，天色暗得很快，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，把积水照得闪闪发光。
站在红绿灯路口等过马路，我回头看了眼那条渐渐暗下去的巷子。忽然觉得，那些写在墙上的数字，就像这个地方的体温计。量出来的不是别的，是很多人揣在口袋里的那点指望。绿灯亮了，我拎起箱子跟上人流，湿漉漉的鞋底踩在斑马线上，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