仪征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仪征300元的情感经历
仪征老汽车站后面的巷子总是比主街晚醒两小时,昨晚的雨水在青石板缝里积成小镜子。我数着口袋里皱巴巴的叁百元钞票,第叁次经过那家挂着淡紫色窗帘的理发店。玻璃门后的转椅空着,只有穿杏色针织裙的女人在给绿萝浇水,脖颈弯成的弧度让人想起垂向溪水的柳枝。
她转身时发梢扫过日历,1998年的挂历停在六月。我推门说剪头发,她却指向墙角折迭床:“躺会儿吧,看你这黑眼圈。”薄荷洗发水的味道从枕头上浮起来,她指尖碰到我耳垂的瞬间,我忽然明白这叁百块买的不是理发。
十字路口的第二个黄昏
后来总在周叁下午去她家。棉纺厂旧宿舍五楼,铁皮信箱还贴着二十年前的工会通知。她会把我衬衫迭成豆腐块,用搪瓷缸泡茉莉花茶,哼的歌谣里有江水的潮气。有回她突然问:“你知道为什么总收叁百吗?”没等我回答,她自己先笑了,“够交一个月水电煤气,再多就不要了。”
抽屉里压着卫校毕业证书和泛黄的合影,她解释时总把“仪征”说成“仪征附近”。当年同学都去了苏南医院,她留在老家照顾中风的父亲。等送走老人,发现日子像锈住的钟表,再也走不回原来的轨道。
某个暴雨天,她擦拭着父亲留下的老式收音机突然说:“其实你第一次来那天,是我生日。”雨滴在窗台上炸成银穗子,她的侧脸在雷电里明明灭灭。那台收音机后来常常开着,放八十年代的歌,像在给我们的相遇配画外音。
绿皮火车带走的声音
入秋后她开始缝婴儿衣物,针脚细密得让人心慌。十一月早晨接到电话时,我正对着镜子练习“我攒够钱了”。听筒里她的声音被电流揉碎:“表姐在合肥的月子中心缺人...”
赶去时房间已搬空,只有那盆绿萝留在窗台。房东递来牛皮纸袋,里面是整整齐齐叁十张百元钞。最旧的纸币上用铅笔写了小字:“在仪征附近300块钱的爱情里,我当过叁十次新娘。”
现在经过巷口还会朝里张望,淡紫色窗帘换成了鹅黄色。新来的姑娘嚼着口香糖问要不要按摩,我摇摇头走开。倒是隔壁修表匠还记得,有次闲聊时说:“她临走前在这修表,哭着说齿轮卡住了。”老座钟在背景里当当响,像在给什么倒计时。
仪征的冬天很少下雪,但那年最后一张叁百块纸币消失时,确有什么东西在口袋里轻轻融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