叁门峡水磨工作室喝茶,水磨坊茶歇闲谈时光
推开那扇嵌着磨盘木门,水磨工作室里飘出的茶香就迎面扑了过来。墙角堆着几袋新收的谷子,石磨槽里还留着今早磨过的麦麸,这地方说是工作室,倒更像是个能让人把步子放慢的歇脚处。
穿蓝布衫的姑娘拎着陶壶过来斟茶,壶嘴冒出袅袅白气。“咱这儿的水磨芝麻茶最是暖胃,”她说话时眼睛弯成月牙,“石磨慢慢转出来的茶汤,味道格外厚。”瓷碗里的茶汤泛着琥珀光,还没喝就先闻到炒芝麻混着糙米的焦香。
茶香里的老手艺
工作室主人老杨正调整着水轮机的皮带。他抹了把额角的汗珠笑道:“现在都用电磨了,可我总觉得,水流带着石磨转出来的粮食更有魂儿。”他指向窗外那条绕屋而过的小渠,木制水车正吱呀呀地转着,带动屋内的青石磨盘。“就像这碗茶,用机器打出来的芝麻粉,怎么都喝不出石磨磨出的绵密。”
我捧着茶碗暖手,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磨坊。那时候总觉得石磨声吵,现在隔着叁十年光阴再听见,每声吱呀都像在敲打记忆里的某个角落。老杨说常有城里人来这儿坐半天,什么也不做,就听着水声磨响发呆。“或许大家来找的,不单是茶味,更是这种被时光泡过的踏实感。”
邻座戴眼镜的先生插话:“我在金融公司干了十几年,头回发现盯着水流看比看报表还入神。”他笑着晃了晃茶碗,“这水磨坊茶歇闲谈的下午,比什么减压课程都管用。”
老杨往炉子里添了把炭,说起去年秋天几个美术学院的学生来写生的事。“他们画水车画石磨,就是没人画手机——在这儿大家都懒得看屏幕。”他语气里带着点骄傲,“有个姑娘说,这屋里的每样东西都有属于自己的声音。”
茶凉了再续上
午后阳光斜斜地照进木窗,在水磨工作室喝茶的时光仿佛被拉长了。第二批客人进门时带着山外的凉气,老杨起身给他们烫茶杯。那对年轻夫妻说是朋友推荐来的,妻子小心摸着石磨上的纹路:“这种老物件摸着竟然有温度。”
“石磨转了几十年,早被磨得温润了。”老杨往新茶里撒了把桂花,“就像生活,慢慢磨才能出味道。”大家围着茶炉坐下,聊起各自家乡的吃食。山西来的大姐说她们那儿用石磨碾辣椒做醋,四川大哥接过话头讲起老家水磨豆花,不知不觉茶就续了叁巡。
穿蓝布衫的姑娘又端来刚出锅的米糕。说是用今早水磨磨的新米做的,还特意压成了磨盘形状。咬一口,米香在舌尖化开,配着醇厚的芝麻茶,让人想起《清明上河图》里那些冒着热气的食摊。只是画中人是汴梁繁华,而我们在这黄河边的小工作室里,守着汩汩水流声。
窗外水车声渐渐轻了,暮色爬上窗棂。老杨说冬天渠水小时,石磨就转得慢些:“但慢有慢的好,磨出来的粮食更细腻。就像人不能总赶路,得有个地方让心停下来。”我碗里的茶早已凉透,他却摆手不让续热水:“凉茶有凉茶的滋味,你细品。”
果然,放凉的茶汤别有一种清冽的甘甜。就像这个下午,起初是为着猎奇而来,最后却在这水磨坊茶歇闲谈中,尝出了生活本真的味道。起身告辞时,老杨正往渠里撒了把谷糠,几只麻雀扑棱棱落下。他站在那儿,身影渐渐融进暮色里,如同这水磨工作室本身——不急不缓地,在流淌的时光里站成了一道风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