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宾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小巷深处两百元的温情
雨夜的温暖
巷口的霓虹灯在雨幕里晕开一片朦胧的光,我撑着伞站在来宾巷子入口,鞋面早已被积水浸透。这条窄巷两侧的旧楼紧紧挨着,晾衣杆从这头伸到那头,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。我要找的是巷尾那家没有招牌的理发店,据说理个发只要二十块钱。
推开咯吱作响的玻璃门,暖风混着洗发水的香味扑面而来。老板娘正给一位大爷修剪鬓角,她约莫四十来岁,围裙口袋里插着梳子和剪刀。“稍坐会儿,马上好。”她抬头笑了笑,眼角泛起细密的纹路。店面很小,墙上贴着九十年代的海报,镜框边缘已经泛黄。
等待时我注意到镜台上摆着个相框。照片里是年轻时的老板娘,穿着碎花裙子靠在自行车旁,身后站着个穿白衬衫的小伙子。两人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。“那是我和他攒钱买的第一辆自行车。”不知何时她已经忙完手里的活儿,正用毛巾擦拭座椅,“他每天骑车载我穿过这条巷子去纺织厂上班。”
她拧开水龙头帮我冲湿头发,水温调得恰到好处。说起那年冬天特别冷,他在巷子口等了她整整两小时,就为了把刚发的年终奖塞进她手心——用红纸包着的两百块钱。当时这笔钱够买件厚实的羽绒服,再吃顿热乎的火锅。“可我们最后就买了条围巾,剩下的钱给他买了双棉鞋。”剪刀在她指间轻快地开合,“他总说男人不怕冻,可我看见他手上的冻疮了。”
电推剪的嗡嗡声里,她的话像巷子里晾晒的床单,在微风里轻轻摆动。他们说好等攒够钱就租个临街的铺面,他修电器她理发。可某天清晨白衬衫突然消失了,只在理发店的镜子上留下歪歪扭扭的粉笔字:“等我叁年”。
“后来呢?”我望着镜子里她熟练的动作。她笑着摇头,喷壶在阳光下划出细碎的水雾。“第叁年秋天他真回来了,拖着条不利索的腿,怀里揣着张存折。”原来他跟着施工队去外地盖楼时摔伤了,拿着赔偿金坚持要兑现当年的承诺。
现在他们依然住在巷子深处的老房子里。每天清晨他还是会推着轮椅送她到店门口,傍晚再接她回家。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,都藏在保温盒始终温热的饭菜里,藏在每晚亮到深夜的灯火里。
理发椅缓缓放平,温水冲走泡沫时她轻声说:“人这一生啊,能守住一样东西就挺好。”我望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吊扇,忽然明白这两百块钱的爱情从来不需要华丽的包装。它就像巷口那盏始终亮着的路灯,在无数个平凡的日子里,静静照亮回家的路。
雨不知何时停了,夕阳从云层缝隙漏出来,把湿漉漉的巷子染成淡金色。我推开店门时,听见她在身后哼起轻快的小调。玻璃门上贴着的价目表被霞光镀了层暖意,最下面那行“理发二十元”的字迹,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