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泉火车站300一次,阳泉站300一趟
阳泉火车站门口,老张把叁轮车停稳,抬手抹了把汗。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年轻人凑过来问:“师傅,北山新区去不?”老张伸出叁根手指晃了晃:“叁百,不打表。”
年轻人倒吸一口气:“这么贵?打出租车不是才八十?”老张咧嘴笑了,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:“这个点你上哪儿拦出租?再说了,我这是门对门服务,行李直接给你搬上楼。”
夜幕下的交易
晚上十点后的阳泉站渐渐冷清下来。出站口的灯忽明忽暗,叁五成群的司机靠在栏杆上闲聊。每有列车到站,他们便像闻到腥味的猫般围拢过去。“住宿吗?”“用车吗?”的询问声此起彼伏。在这片略显混乱的场域里,藏着套独特的生存法则。
我蹲在花坛边观察了很久,发现个有趣现象。那些拎着公文包的旅客,多半会掏出手机叫网约车;而背着编织袋、拖家带口的,反而更习惯现场找车。有个从河南来的务工队伍,七个人带着十几包行李,最后花了四百块包了两辆面包车。领工头边点钱边念叨:“比等大巴方便,值这个价。”
车站西侧小卖部的老板娘和我熟了,结账时悄悄说:“他们这价格看着吓人,可要交份子钱,还要躲着运管抓。刮风下雨的半夜,谁不想在家睡觉?都不容易。”她找零时递来颗薄荷糖,“去年冬天有个老师傅,为挣这叁百块,凌晨在结冰路上翻了车,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。”
生活这道算术题
第二天我又遇见老张,他正在啃烧饼。听说我在了解他们的生活,他打开话匣子:“别光看我们收叁百,你算算成本?这辆破叁轮每月维修费就得五六百,还要租充电位。赶上疫情那年,两个月没开张,差点把车卖了。”
他给我看手机里的相册,有张是去年除夕夜拍的。漫天烟花下,空荡荡的车厢里堆着年货。“那晚拉了个尘颈蝉蝉火车的姑娘,哭着说赶回去见病危的奶奶。我到地方没收钱,她后来还寄来箱苹果。”老张说着摇摇头,“这行干久了,什么人都能碰上。”
正聊着,他的老主顾打电话来预约明早的车。挂断后老张颇得意:“这是开发区电子厂的王主任,就爱坐我的车。他说出租司机开车太野,我开得稳当。”看来,阳泉站300一趟的生意能维持下来,确实有它的道理。
在站前广场转了叁天,我渐渐摸出门道。那些穿着旧制服、车擦得锃亮的司机,往往都是老江湖。他们不急着抢客,就靠在车边抽烟,等熟客上门。有个大姐告诉我,她丈夫跑了十年夜班车,腰椎间盘突出严重,现在每天出车都得绑着护腰。
黄昏时下起小雨,我躲进候车室。旁边坐着个等车的姑娘,她说每次从太原回来都找固定司机:“贵是贵点,但刘师傅记得我家楼道灯坏了,每次都打手电照我上楼。”她翻着手机里的订单记录,“其实算上平台优惠,和打网约车价格差不多。”
雨停时,老张的车又出现在老位置。这次他载着对老夫妇,正小心翼翼地把轮椅搬进车厢。夕阳给他的白发镀了层金边,那件洗得发黄的白汗衫后背,又湿了一片。我忽然想起他说的:“咱这阳泉站300一次的买卖,卖的不光是力气,是份心安。”
车站钟楼响起七点的报时,霓虹灯接连亮起。这个价格标签背后,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?或许每个匆匆过客心里,都装着本不同的账。而生活这道算术题,从来就不止一种解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