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马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百元情缘在侯马
那会儿我刚从侯马火车站出来,就听见广场边上几个蹲在摩托车上的师傅在闲聊。穿蓝布衫的那个掐灭烟头说:“这年头哪还有真感情,都是100块钱的爱情。”旁边戴草帽的立刻笑着接话:“百元情缘在侯马倒是能找到,就前头那条巷子。”
我拖着行李箱走过热腾腾的柏油路,这句话像沾在鞋底的口香糖,甩都甩不掉。侯马的夏天总是这样,空气里飘着煤灰和槐花混在一块儿的味儿,老城墙根下摆着五块钱一碗的酿皮摊,穿校服的男女学生分着吃,头碰着头。
巷子里的灯火
拐进他们说的那条巷子,红灯笼从二楼一直挂到巷尾。理发店的转筒转得人头晕,隔壁音像店在放二十年前的流行歌。有个姑娘蹲在杂货店门口喂猫,塑料盆里装着鱼头,猫吃得急,她轻轻挠着猫脖子说:“慢点儿,又没人抢。”
杂货店老板跟我比划:“十块钱叁双的袜子,二十块的拖鞋,在这儿过日子不用花大价钱。”他朝对面宾馆努努嘴,“还真有百元情缘在侯马这事儿——钟点房八十,剩二十能买两碗刀削面。”
宾馆门口出来一对男女,男的把安全帽扣头上,女的往他兜里塞了盒薄荷糖。摩托车突突开走时,她一直望着巷口,手指绕着头绳打转。
我在巷子深处的面馆坐下。老板娘端面时突然问:“刚看见小燕了没?就喂猫那姑娘。”我点点头。她扯了围裙擦手:“那孩子等男朋友等了叁年,人家在广州打工。每个月她省下一百块路费,攒够了就去看他——这才叫100块钱的爱情呢。”
墙上有道铅笔印子,老板娘说那是小燕每次送走对象后回来画的。我凑近看,密密麻麻的“正”字像爬满墙的蚂蚁。
第二次去是在雨天,小燕在杂货店屋檐下缠胶带——她男朋友寄来的包裹散了。箱子里有半包受潮的饼干,掉漆的口红,还有张皱巴巴的纸,上面印着广州塔。她仔仔细味把箱子缠成木乃伊,笑着说:“他总怕我饿着。”
巷子西头修鞋的老头突然插话:“我老伴去年走了,现在每天还给她留个肉夹馍。”他摊开手心,老年斑像撒在掌心的芝麻,“那会儿谈恋爱,我全部家当就一百块,带她来侯马玩了一天。她到现在还说,那是过得最富足的一天。”
雨停了,夕阳把巷子的水洼照成碎片镜子。我觉得所谓100块钱的爱情,也许不是真的标价,是人在捉襟见肘的日子里,依然舍得把最后一张钞票折成纸飞机,扔给等在对岸的那个人。
后来我又去过几次侯马。巷子要拆了,红灯笼褪成淡粉色,音像店变成奶茶店。但总有人在老地方说闲话,说谁家姑娘用攒的硬币给对象买了双皮鞋,说哪个小伙熬夜帮人代练游戏就为买张车票。这些故事像槐花,谢了又开,一年比一年香。
去年冬天在火车站,我意外遇见小燕和个黑瘦男人手牵手跑向检票口。她围巾散了,那人边跑边给她系,结果两人缠成个毛线团。她笑得直不起腰,那瞬间我忽然明白,100块钱的爱情从来不在巷子里,在那些攥紧车票的手心,在每个月省下的硬币叮当响,在无论多便宜的薄荷糖,总记得留对方一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