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贡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车站旁的小街道
拖着拉杆箱从自贡火车站出来,热浪混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。我站在广场上张望,视线越过川流不息的车流,落在那排与崭新站房格格不入的老房子上。这就是自贡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当地人叫它“车站背后”,地图上则标注着一个早已无人使用的正式名称。
说是小巷,其实勉强能容两辆电动车交错。巷口修鞋摊的老伯正戴着老花镜给高跟鞋换跟,敲打声不紧不慢,像在给这条巷子打着节拍。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——行李箱的轮子在这种坑洼的水泥路上肯定会发出恼人的噪音。
巷子里的市井烟火
“姑娘,住店不?”巷口杂货店的老板娘摇着蒲扇问。我摇摇头,她还是笑眯眯的,“进来吹会儿风扇嘛,外面热。”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,在大城市很少遇到了。
巷子两旁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楼,阳台外的晾衣杆横七竖八地伸着,挂满各色衣物。二楼有人从窗口探出身收被子,棉絮在阳光下扬起细小的尘埃。这些老房子就像倔强的老人,守着车站对面的最后一片旧时光。
再往里走,发现这条车站旁的小街道自成天地。五金店、裁缝铺、剃头摊子,还有卖锅盔的小推车,空气里混着机油、面粉和洗发水的味道。剃头师傅正给客人修面,热毛巾敷上去,客人舒服地叹了口气。这种手艺在发廊林立的街上几乎绝迹了。
我在锅盔摊前停下。“来一个,红糖的。”摊主是位大姐,面团在她手里叁两下就变成圆饼,啪一声贴在炉壁上。“刚下火车吧?”她头也不抬地问。我惊讶她怎么知道。“看你一直东张西望嘛。”她笑了,“这条车站旁的小街道,每天迎来送往的,我一看就知道是刚下车的。”
等待锅盔烤好的时候,我和大姐聊起来。她说在这摆了二十年摊,看着火车站翻新扩建,看着高楼一座座起来。“就我们这条自贡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没变。”她翻动着锅盔,语气里有点自豪,又有点伤感。
那些即将消失的声音
巷子深处传来“磨剪子戗菜刀”的吆喝,拖得老长。这声音让我想起童年,现在只能在这样的老街听到了。循声望去,是个推自行车的老爷子,车后座绑着长条凳和磨刀石。
修鞋的、磨刀的、弹棉花的——这些即将消失的行当,在这条自贡火车站对面的巷子里奇迹般地存活着。它们像时间的标本,被封存在车站的喧嚣之外。也许正因为紧邻车站,人流量大,这些老手艺才能勉强维持。
我注意到巷子另一头正在施工,围挡上印着高档住宅区的宣传画。崭新的世界和这条老旧的小巷,只隔着一排脚手架。杂货店老板娘说,拆迁通知已经贴出来了,下个月这条巷子就不在了。
“舍不得吧?”我问锅盔大姐。她把烤得金黄的锅盔递给我:“舍得怎样,舍不得怎样?时代总要往前走。”她指着巷子,“就是这些老街坊,以后不知道搬到哪里去咯。”
热乎乎的红糖锅盔烫嘴,糖浆流出来,赶紧吸一口,甜得恰到好处。这种味道,以后怕是吃不到了。不是锅盔本身有多特别,而是站在巷子里,听着市井的声音,感受着从火车站吹来的风,这种完整的体验无法复制。
拖着行李箱往回走时,修鞋的老伯叫住我:“姑娘,轮子坏了。”我低头一看,果然有个轮子裂了。老伯从工具箱里找出个旧轮子比了比,“刚好能配上,五分钟就好。”他蹲在地上修理时,我忽然觉得,这条自贡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就像这位老伯,用积攒的旧零件,勉强维系着某种即将消失的东西。
离开时,老伯没收修理费:“顺手的活儿。”我过意不去,在他摊上买了双鞋垫。他开心地笑了,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。这种人情味儿,比锅盔的红糖馅儿还要甜。
走出巷口,回头再看。夕阳给老房子镀上金边,巷子里飘起炊烟。明天,后天,也许很久以后,这条车站旁的小街道就会变成记忆。但此刻,它还在那里,用自己特有的方式,温暖着每一个从火车站出来,偶尔驻足的路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