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迁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车站后街的小胡同
那天路过宿迁火车站,办完事出来天色还早,我忽然动了念头,想去看看那条传说中的小巷子。说是传说,其实也就是老客车司机们口口相传的地方——就在火车站北广场后面,挨着老旧的职工宿舍区。
绕过崭新的出站口,沿着围墙走了大概五六分钟,喧闹声就渐渐被甩在身后了。怎么说呢,就好像有人画了条线,线这边是轰隆隆的高铁时代,线那边还停留在绿皮车的年月。巷口窄得很,两个人并排走都嫌挤,地上是磨得发亮的青石板,缝隙里钻出些顽强的青苔。
巷子里的烟火气
刚走进去,一股炸丸子的香味就飘了过来。是个头发花白的大爷,支个小煤炉守在门口,见我张望,笑呵呵地问:“刚下火车?来份丸子暖暖胃?”我这才注意到,这条宿迁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两旁全是些有些年头的平房,好多都把临街的墙打通了,开起各式各样的小店。
再往里走,剃头师傅在给老顾客修面,收音机里咿呀呀放着戏文;裁缝铺的阿姨踩着缝纫机,抬头冲我笑了笑。有个大叔正把晾晒的腊肉往屋里收,嘴里念叨着:“这天色不对,怕是要下雨。”我这才发现,头顶上确实飘着几件衬衫,在两旁窗子伸出的竹竿间随风晃荡。
这车站后街的小胡同,和百米外的现代化车站简直像两个世界。这里的时间走得很慢,慢到你能看清阳光在墙头移动的轨迹,能听清邻居间隔着窗户的闲聊。
我在一个修鞋摊前停了脚。老师傅正给一只皮鞋换底,锤子敲打得很有节奏。“师傅,在这摆摊多久了?”我问。他头也不抬:“比那个新火车站年纪还大哩!以前的老站就在这边上,那会儿人才叫多……”他絮絮叨叨说起从前,手上的活计却一点没耽误。
巷子深处有家旧书店,书架都快碰到天花板了。老板是个戴老花镜的中年人,正用鸡毛掸子轻轻拂去书上的灰尘。我随手翻了翻,居然找到一本八十年代的宿迁地方志,书页已经泛黄发脆。翻开一看,里面还有手写的小注,记录着某个早已消失的街巷名字。
走到巷尾,看见几个老人坐在马扎上下棋,旁边放着搪瓷缸子。他们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,可脸上都带着笑。有个观战的大爷见我站着,热情地招手:“小伙子,会下象棋不?来杀一盘?”我连忙摆手,他们便又沉浸到楚河汉界的厮杀中去了。
这时候,一列高铁恰好从旁边的铁路高架上驶过,呼啸声由远及近,又渐渐远去。下棋的老人头都没抬,只有棋盘上的“车”被震得微微移位。大爷伸手把棋子摆正,嘟囔了句:“又一个钟头喽。”原来他们是用火车来计时的。
往回走的时候,夕阳正好斜斜地照进这条宿迁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把一切都镀成了金色。炸丸子的大爷开始收摊,剃头师傅在打扫地上的碎发,炊烟从几户人家的烟囱里袅袅升起。我突然明白了,为什么这么多人不愿意搬走——这里藏着的,是整个城市的记忆。
走出巷口,重新回到灯火通明的站前广场,回头看时,那条车站后街的小胡同已经隐没在暮色里。但我好像还能闻到炸丸子的香气,听到缝纫机的嗒嗒声。这条藏在车站身后的小巷,就像宿迁的另一个入口,不那么起眼,却通向这座城市最真实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