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洛附近500块钱的爱情,临近小城低价情缘
商洛往东叁十里有个青龙镇，老陈的理发店就开在镇街拐角。那天下午我推门进去时，他正给客人刮胡子，泡沫堆里传出闷闷的声音：“剪头？等十分钟。”
店里的旧风扇吱呀转着，墙上挂着2008年的挂历。老陈忙完手里的活，边收拾工具边和我闲聊：“你从市里来的？我们这儿过得慢。”他说的“慢”字拖得特别长，像剃刀在磨刀布上划过的声响。
五百块能买什么
镇小学旁边的米线店，五块钱能吃饱；供销社的运动鞋，八十块穿叁年。老陈点着烟说：“前年张寡妇嫁女儿，彩礼统共才叁万八。”我忍不住问起那个流传的说法，他笑了：“你是说商洛附近500块钱的爱情？这事儿得找王绣娟。”
王绣娟在汽车站旁开杂货铺，四十出头，鬓角有撮白发特别显眼。听说我的来意，她抓了把瓜子递过来：“什么爱不爱情的，就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。”她店里的收音机正在放《梁秋燕》，咿咿呀呀的戏文里，她讲起了马家庄的老马。
老马五十岁那年死了老婆，儿子在西安工地摔伤了腰。他卖了叁轮车，凑够两万手术费，后来相亲时开口就说：“我就能拿出五百块，办桌酒请乡亲们吃碗面。”邻村那个丧偶的女人竟然答应了，结婚那天真就摆了八桌，每桌四个菜。
“现在俩人凌晨叁点起床磨豆腐，”王绣娟磕着瓜子说，“去年儿子能下地了，还添了个孙女。”她指了指柜台上的奶瓶，“这都是老马来买的。”
傍晚的菜市场
菜市收摊时分，我见到传闻中的老马。他正收拾豆腐摊，旁边的女人把掉在地上的豆角捡进筐里。“最后一块豆腐，叁块五您拿去吧。”女人对顾客说着，转头替老马掸掉肩上的豆渣。
我问起五百块的事，老马搓着围裙笑了：“当时是真穷啊。翠英跟我那天，连新衣裳都是借的。”叫翠英的女人正在数零钱，头也不抬地接话：“图你年纪大？图你不洗澡？”老马嘿嘿笑着，把豆浆桶搬上叁轮车。
他们并排推车消失在巷口，车斗哐当哐当响。卖菜的大姐凑过来说：“这俩人去年把儿子接回来了，在镇口开了家早餐铺。”她忽然压低声音，“翠英前夫在世时老打她，现在她夜里不做噩梦了。”
回市里的班车上，我翻看手机里的照片。青龙镇的夕阳把豆腐摊的影子拉得很长，那些对于商洛附近500块钱的爱情的传闻，突然变得具体起来。原来剥去所有浪漫想象，感情到最后不过是凌晨共守的豆浆锅，是掸掉肩头豆渣的那只手。
售票员喊“终点站到了”的时候，我看见老陈说的那所小学放学了。孩子们追跑着经过早餐铺，翠英夹起刚炸的油条递过去，老马在围裙上擦着手找零钱。五百块买不了一瓶名牌香水，但在这个靠近商洛的小地方，或许真能换到深夜归来时，永远亮着的那盏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