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仓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老街旧巷两百元情缘
老街的青石板被雨水泡得发亮,拐进太仓巷子第叁家裁缝铺旁边那道窄门,二楼窗户永远垂着半旧的碎花布帘。巷口修自行车的李师傅说,那屋里住着个绣花的女人,针线活儿细得很。
我第一次见她是在立夏那天。她蹲在门槛上拣豆角,蓝布衫的袖口磨得发白,抬头时眼睛像两潭深井水。“两块。”她把装着韭菜的塑料袋递给我,指尖有股淡淡的皂角味。后来我才知道,她给整条巷子的邻居捎菜,每样只收两块钱跑腿费。
两百块钱能买什么
巷子西头开五金铺的老赵笑了:“现在两百块?吃顿火锅都不够。”可他媳妇悄悄告诉我,二十年前就是这两百块,让那女人留在了太仓巷子。当年她揣着皱巴巴的两百块从外地来找亲戚,没找着人,倒遇见巷尾修表的小顾。小顾把攒了半年的两百块塞给她:“留下吧,我修表养得起你。”
如今修表铺变成了手机维修店,小顾两年前肺病走了。他媳妇还是住在那栋老房子里,白天给街坊绣枕套,牡丹一朵收叁十,鸳鸯一对收五十。她说这价钱二十年没变过,最近却老眯着眼睛穿针,说线头越来越模糊。
洗衣机轰隆隆响着,她忽然停下针线:“小顾走的那晚,还唠叨着要给我换台新洗衣机。”那台旧洗衣机旋钮坏了,得用筷子捅才能启动,就像他们磕磕绊绊却始终没散架的日子。
巷子里的爱情从来不要甜言蜜语。菜市场王阿姨每天给守报刊亭的老伴送午饭,保温盒底下永远压着张纸条,就写叁个字“趁热吃”。送快递的小张和超市收银员谈恋爱,两人轮休时就坐在巷口石阶上分一根冰棍。这些瞬间,比玫瑰钻戒实在多了。
昨天下雨,我看见绣花的女人站在巷口邮局前,攥着两张百元钞票犹豫很久。汇两百块手续费要二十,她最后把钞票折好放回口袋,嘀咕着“太贵了”。转身去菜场买了排骨和山药,给楼上中风的陈奶奶煨汤。
晚上经过她家窗下,听见她在打电话:“妈,钱明天汇,我涨工钱了...真的,现在一幅绣品能卖叁百呢。”窗台上那盆茉莉开得正香,像极了她头巾上绣的白花。
或许太仓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从来不是标价,而是种活法。就像老房子木梁上那些裂纹,日子越久,纹路越深,反倒撑住了整间屋子的重量。裁缝铺的收音机咿咿呀呀唱着老歌,晾衣绳上的水珠滴答滴答,这些零零碎碎的声响,凑成了巷子独有的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