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安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延安火车站旁的小巷
站前大道与拐角的光景
每次从延安火车站出来,抬眼就能望见那条正对着站口的小巷。它和宽阔的站前广场就隔着一条马路,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广场上人来人往,拉着行李箱的滑轮声、广播里的到站信息,一切都透着一种现代交通枢纽特有的匆忙和秩序。而那条小巷呢,就那么安静地待在那里,入口处被几家小卖部的遮阳篷挡了一半,隐隐约约能看见里头更深的景象。
我穿过马路,一脚就踏进了巷子。外面世界的喧嚣好像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大门关上了,声音立刻低了好几个分贝。脚下是有些年头的石板路,不算平整,缝隙里长着些顽强的青苔。两旁的房子都不高,灰扑扑的墙面上能看到雨水常年冲刷留下的印记,有些墙皮已经斑驳脱落,露出了里面砖头的本色。几根电线杆斜斜地立在巷子边,上面的电线纠缠在一起,像一张黑色的网。
巷子不宽,大概并排走叁四个人就有些挤了。两边挨挨挤挤地开着各式各样的小店铺。一个杂货店的老板正把一捆衣架往外搬,塑料衣架碰撞发出哗啦的响声;隔壁的理发店里,老师傅不紧不慢地给一位老人家修剪着头发,推子的嗡嗡声时断时续。再往里走,空气里飘来一阵食物的香气,是那种很家常的、带着油烟味的香气。寻着味儿看去,是一家卖烙饼的小摊,炉子就支在门口,老板娘系着围裙,正熟练地用擀面杖擀着面团,饼在热铛上滋滋作响,听着就让人觉着踏实。
这延安火车站旁的小巷,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。我原以为紧挨着火车站,该是更热闹、更商业化的地方。可这里的生活节奏,却像是被刻意调慢了一样。有老人搬个小马扎坐在自家门口,眯着眼睛看来往的行人;有妇女提着刚买的菜,不慌不忙地走着,还时不时停下来和熟人聊上两句。这里似乎自成一个小天地,外面车站的繁忙与它无关,它只关心今天谁家的饼烙得香,谁家的孩子放学回来了。
我注意到,其实也有不少刚下火车的人会被吸引进来。他们拖着行李,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和一丝好奇,大概也和我一样,是想找个地方歇歇脚,或者想看看火车站背后更真实的生活模样。有人在小吃摊前买了个饼,边走边吃;有人则在杂货店里买了瓶水,顺便问问路。这条小巷,默默地承担起了另一种功能,它不仅服务于这里的居民,也成了远方来客接触这座城市第一个略带温情的触点。
越往里走,生活的痕迹就越浓。阳台上晾晒的衣服在微风里轻轻摆动,窗台上摆着几盆没人精心打理却依旧长得茂盛的花草。偶尔能看到一两栋稍新点的楼房,夹杂在这些老房子中间,显得有些突兀。我不禁在想,这条延安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它存在多久了?它看着火车站从老站房变成现在这样气派的新站,看着一拨又一拨的人从这里抵达或者离开延安,它自己却好像没怎么变,或者说,变得很慢。
站在巷子中段往回看,还能望见火车站那宏伟的屋顶轮廓。一边是代表着速度和远方的现代化车站,一边是沉淀了无数日常烟火气的老巷,它们就这样面对面地存在着,中间只隔着一条几十米宽的马路。这种感觉很奇妙,就好像时间和空间在这里打了个照面,彼此对视,却又相安无事。
我没有走到巷子的最尽头,就在一个岔路口停下了。再往前,似乎通向更深的居民区。我转过身,沿着原路往回走。出来时,感觉外面的阳光都有些刺眼了,车站广播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入耳朵。我回头又望了一眼那条巷子,它依旧安静地待在那里,像一个守候多年的老人。这一趟短暂的走入,仿佛只是在它缓慢流淌的时间长河里,投下了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,泛起一圈涟漪,很快便恢复了平静。但我知道,那股混合着烙饼香、旧墙皮和慢节奏生活的独特气息,已经留在了我的记忆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