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忠耍女娃,吴忠姑娘游玩记
那天晌午太阳正好，我跟几个老姐妹在吴忠街头溜达，忽然听见一阵脆生生的笑。扭头一看，叁个扎马尾辫的姑娘正举着手机在董府门前自拍，鹅黄的纱巾在风里飘得老高。
“往左边站点儿！把你后头的雕花拍进去！”穿粉褂子的姑娘踮着脚指挥。操着一口地道的吴忠话，尾音带着黄河水似的柔软起伏。她们轮番在青砖门楼前摆姿势，一会比心心，一会假装推那两扇百年木门。
老街新景致
我忍不住凑近搭话：“妹妹们，这老宅子有啥好拍的？”圆脸姑娘眼睛亮晶晶的：“阿姨您不知道，我们在做吴忠耍女娃系列呢！”她翻出手机相册给我看——八宝茶街的搪瓷盖碗、黄河边捡的彩陶碎片、甚至早茶拉面馆里揪面片的师傅，都成了她们镜头里的主角。
穿粉褂子的姑娘接过话头：“我们觉着吧，吴忠姑娘游玩记不能光拍风景区。”她指着董府屋檐下的砖雕，“您看这牡丹花纹，和我奶奶枕头上绣的一模一样。”
这话让我愣了片刻。我在吴忠活了五十多年，天天从这些老建筑前经过，却从没注意过屋檐下的花样。这几个二十出头的姑娘，倒把寻常日子过出了新滋味。
她们邀我同行，说要去找最地道的糖酥馍。拐进民生巷，烤馍的焦香混着胡麻油味儿飘过来。守着鏊子的马婶见着我们直笑：“又是你们几个女娃！今天炉里烤着玫瑰馅的。”圆脸姑娘迫不及待掰开烫手的馍，糖丝拉得老长，赶紧招呼大家都尝尝。
等馍的工夫，姑娘们说起在黄河古渡口的见闻。说遇到个七十多岁的老船工，能唱叁百多首黄河号子，她们用手机录了小半天。“老人家的调子里有浪头拍岸的声儿，”粉褂子姑娘比划着，“那种味道，录音笔根本装不下。”
我突然想起年轻时，也爱和姐妹们沿着黄河坝子漫无目的地走。那时没有手机，就揣个胶卷相机，在河滩上捡奇形怪状的石头。果然啊，吴忠耍女娃的心思，隔了多少年都没变。
日落时分，我们转到黄河边。夕照把水面染成金红色，对岸的沙丘轮廓温柔起来。姑娘们不再喧闹，静静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。有个姑娘轻轻哼起小时候姥姥教的歌谣：“黄河水长又长，吴忠的姑娘爱家乡...”
粉褂子姑娘忽然转头问我：“阿姨，您说一百年前的吴忠姑娘，会来这儿看落日吗？”我没敢肯定，但看见她眸子里跳动着河面的碎金，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很美好。
临别时她们说，下周要去拍滩羊皮制作工艺。我望着她们消失在巷口的背影，鹅黄纱巾还在暮色里一闪一闪。这些姑娘哪儿是在简单游玩，分明是用年轻的眼睛，把家乡的日常点滴都酿成了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