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林郭勒耍女娃,霍林河畔伴女游
霍林郭勒的夏天来得特别晚，直到六月初，河岸的柳絮才慢悠悠地飘起来。我蹲在霍林河边的石滩上，看水面上晃动的云影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姑娘们清脆的笑声。
几个穿着蒙古袍的姑娘正牵着马往河边走，袍角绣的云纹被风掀起来，像振翅的鸟。“耍女娃”是这儿的老话，说的是带着年轻姑娘们游山玩水。领头的其其格朝我挥手：“发什么呆呢？快帮我们拉马呀！”
河畔的歌声与奶茶香
马缰绳带着体温，我跟着她们沿河岸慢走。其其格说这条河看着温顺，去年汛期却冲垮了南岸的草场。说完她忽然纵身下马，从鞍袋里掏出搪瓷壶：“歇会儿，阿妈今早熬的奶茶还烫着呢。”
我们围坐在草坡上，姑娘们传着喝同一壶奶茶。瓦其尔年纪最小，抿着嘴笑：“在城里读书时，最想的就是这口咸奶茶。”她手指点着壶身上的磕痕，“我小时候总用这个壶装炒米，躲在草垛后面偷吃。”
河水在我们脚边拐了个弯，泛起细碎的波纹。远处有牧人骑着摩托车赶羊群，引擎声惊起水鸟，扑棱棱掠过水面。其其格突然站起来唱长调，歌声跌进河里，顺着水流漂远了。
暮色里的篝火与心事
日落前我们在河滩点燃篝火。瓦其尔从怀里掏出口琴，吹起《褐色的鹰》，几个姑娘跟着哼唱。火星噼啪地窜上深蓝色的天空，像是要替她们把心事都说给星星听。
其其格往火堆里添枯枝，忽然说起明年要去呼和浩特学护理。“阿爸说牧场以后留给弟弟。”她拨弄着篝火边的鹅卵石，“可我想看看霍林郭勒外面的世界。”火光照得她的银耳坠发亮，那上面刻着蒙古人传统的回纹。
瓦其停止吹口琴，轻轻说：“记得小时候，我们常在这段河畔玩耍。现在水比那时浅多了。”她指向远处模糊的山影，“去年冬天雪少，开春后河床露出好多新石头。”
夜深时篝火渐弱，姑娘们把奶茶渣撒进火堆，这是蒙古人告别的仪式。其其格翻身上马，回头朝我笑：“下次带你去北岸，那里的芍药花开得像粉色的云。”马队消失在夜色里，只剩霍林河的水声，还在一遍遍说着古老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