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伦贝尔附近500块钱的爱情,漠河边上五百元的缘分
那趟火车带我去北方
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北开,窗外的白桦林像被谁用刷子刷成了金色。我揣着兜里仅有的八百块钱,还有一张皱巴巴的车票,目的地是呼伦贝尔。上铺的大哥说,这趟车再往北走走,就能到漠河了。我笑了笑,没接话。
其实这趟出门,是因为和家里闹翻了。我爸说我不务正业,整天写那些没人看的诗。我一气之下买了张最便宜的票,想着走到哪儿算哪儿。在呼伦贝尔附近的小站下车时,钱包里就剩五百多块了。
青旅老板是个蒙古族大叔,看我年轻,悄悄给便宜了二十块钱。他说:“小伙子,你这点钱够干啥的?”我说不知道,可能就是来看看草原吧。他摇摇头,递给我一碗奶茶。
就是在那家青旅,我遇见了小雅。她坐在院子的秋千上,抱着一本厚厚的书。她说她是学画的,来草原写生。我们聊起天来,她说她也不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。“可是啊,”她歪着头笑,“人总得先活着,才能谈理想对不对?”
那天下午,我们合租了一匹马。我的五百块,她的叁百块,凑在一起刚好够。马主人是个憨厚的蒙古小伙,看我们穷学生的样子,又多送了我们一小时。骑在马上,草原的风呼呼地刮过耳朵,小雅的长发飘起来,扫到我脸上,痒痒的。
晚上我们挤在牧民家的蒙古包里,听老奶奶唱长调。小雅悄悄说,这是她听过最贵的演唱会,门票五百块。我们都笑了。那会儿我突然觉得,这呼伦贝尔附近500块钱的爱情,真他妈的值得。
后来我们又一起去了漠河。不是约定的,就是在火车站又遇上了。她说她想去中国最北端看看,我说巧了,我也是。在漠河边上,我们住的是叁十块钱一晚的火炕,吃的是五块钱的泡面。可是站在黑龙江边看对岸的俄罗斯时,她觉得冷,我把外套脱给她,她靠在我肩膀上,那种感觉,比什么都暖和。
她说的漠河边上五百元的缘分,大概就是这么来的。我们在那待了叁天,花的钱加起来真的就五百出头。最奢侈的是买了两个许愿瓶,扔进了黑龙江。她说她的愿望是能一直画画,我说我的愿望是能写出让人记住的句子。
现在想想,那段日子真像梦一样。后来我们各奔东西,她回南方继续画画,我留在北方写了本小说。偶尔通个电话,她说她画了幅画,叫《五百块钱的草原》。我说我写了篇文章,叫《漠河边上五百元的缘分》。
其实感情这事吧,真的和钱没关系。有的人给你花五万,你觉得假。有的人和你分着吃一碗面,你觉得真。在呼伦贝尔附近500块钱的爱情,在漠河边上五百元的缘分,说到底都是在最穷的年纪,遇见了最对的人。
昨天收到她的信,信里夹着一张画展的门票。她在背面写:还记得那匹便宜租给我们的马吗?我回了张明信片,上面就一句话:漠河的许愿瓶,大概都漂到太平洋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