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家口火车站小巷子,张家口火车站附近小胡同
每次走出张家口火车站,我总会被出站口斜对面那条小巷子吸引。说它是巷子吧,倒更像两栋老楼之间不经意留出的缝,窄得连阳光都得侧着身子才能挤进来。可偏偏是这条不起眼的巷道,成了我对这座城市最初也最鲜活的记忆。
巷口总飘着股若有似无的烤红薯香,那个推着铁皮桶的大叔像钉在那里似的,棉帽檐积着陈年的灰。他的吆喝带着本地特有的拖腔:"红——瓤的嘞——"尾音在寒风里结成白雾。往深处走叁五步,王婶的报刊亭紧挨着墙根,绿色铁皮棚子褪成灰绿,窗口挂着的杂志页角被风翻得哗哗响。我买矿泉水时她正戴着老花镜修收音机,螺丝刀在指间灵活转动,"这老物件跟人处久了,都有脾气哩",她说话时头也不抬。
巷子里的光阴故事
再往里走,地面变成坑洼的水泥板,墙角青苔沿着砖缝蜿蜒。修鞋匠老周的摊子摆在电线杆阴影里,他腰间帆布围裙磨得发亮,锤头敲打鞋跟的声响格外清脆。"现在年轻人哪会补鞋哟",他给运动鞋粘胶底时突然开口,"都直接扔了"。说话时手也没停,锥子穿过橡胶的嗤嗤声,像某种沉默的反驳。斜对门那家剃头铺子永远飘着皂荚水的味道,红色转椅还是上世纪的款式,镜面上的水银皴开细密波纹。
最妙的是黄昏时分。夕阳刚好卡在巷口两栋楼之间,把整个巷子浸在暖黄色的光晕里。放学孩童追逐着跑过,书包拍打后背噗噗作响;二楼晾晒的衬衫滴着水,在光照里划出晶亮的弧线;送煤工的叁轮车吱呀呀碾过石板,黑黢黢的煤块在筐里轻轻碰撞。这些声音与气息交织成网,稳稳兜住了日复一日的寻常时光。
去年冬天再去,巷口突然立起了蓝色铁皮围挡。从缝隙望进去,烤红薯的铁皮桶不见了,王婶的报刊亭变成一堆废铁,老周坐过的位置只剩半截断墙。穿工服的年轻人说这里要建停车场,他手机外放的短视频声音尖锐刺耳。我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,忽然明白消失的不只是那条张家口火车站附近小胡同,更是某种与缓慢、笨拙却充满人情味的生活方式告别的时刻。
如今每次经过火车站,还是会朝那个方向望一眼。仿佛只要够用力,就能透过崭新的水泥地面,看见当年巷子里蒸腾的烟火气,听见那些叮叮当当的声响仍在某个平行时空里继续着。城市终究要向前走,可总该有些地方替我们记得,曾经有那样一条小巷,让风尘仆仆的旅人嗅到过生活的原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