滕州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小巷深处两百元的情缘
巷口的梧桐叶落了一地,老张踩过枯叶时发出沙沙的声响。他在巷子深处那间裁缝铺前停下步子,玻璃橱窗里挂着一件藕荷色旗袍。
“两百块,不议价。”阿绣低着头踩缝纫机,针脚细密得像叁月雨丝。老张攥着口袋里皱巴巴的钞票,想起叁个月前第一次走进这条巷子的午后。
裁缝铺的旧时光
那时他刚搬来滕州,总在巷子里迷路。裁缝铺的木门虚掩着,传出周璇的《夜上海》。他推门时碰响了风铃,阿绣从一堆布料里抬起头,眼角细纹像绽开的秋菊。“改衣服?”她问得简短,手里还拈着根银针。
老张递过褪色的工装裤,肘部磨得透亮。阿绣捻亮台灯,戴上顶针:“明天来取。”他付钱时多放了二十元,阿绣却抽出来塞回他手里:“该多少是多少。”
后来老张常来改衣服,有时带一把沾露水的野菊。阿绣插在缝纫机旁的玻璃瓶里,哼着听不清词的曲子。有回暴雨突至,他俩站在屋檐下看雨帘,阿绣突然说:“这巷子拆过叁回了。”老张看见她鬓角的白发在雨光里泛银。
二百块钱能做什么呢?在滕州这样的地方,不过是一顿酒席,两件新衣。但老张觉得,这两百块是他半生里花得最值的。
那天他带着新扯的绸料来,说要做件旗袍。阿绣量尺寸时,软尺绕过他的腰,他闻到她发间皂角的清气。“做给你女儿?”阿绣问。老张望着橱窗里那件藕荷色旗袍:“给我亡妻。”他说当年结婚时穷,答应给妻子做件旗袍却没做成。
阿绣的手顿了顿,软尺垂下来:“明天来取。”
现在老张站在裁缝铺前,橱窗里的旗袍泛着柔光。盘扣是并蒂莲纹样,下摆绣着暗纹的缠枝梅。阿绣在里间熨衣服,蒸汽氤氲着她的侧脸。老张忽然看见墙上黑白照片,穿旗袍的姑娘站在梧桐树下,眉眼像极了他记忆里的某人。
“你……”老张的手指抚过照片玻璃。阿绣拎着熨斗出来:“叁十年前,我也在等一个人来做旗袍。”她抖开新做的衣裳,针脚在晨光里发亮,“他说赚够两百块就来。”
老张接过旗袍时,触到阿绣指尖的薄茧。风铃又响,他回头看见阿绣在柜台后拨算盘,身影薄得像宣纸剪的人儿。巷子深处飘来煤炉的炊烟,他忽然明白,有些约定比一辈子还长。
二百块钱的爱情,原来藏在时光的针脚里。每道褶皱都熨帖着岁月,每针每线都缝进了说不出口的话。老张抱着旗袍走出巷子,梧桐叶正落在他肩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