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春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周边300元的情感故事
长春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早,才十一月街边的梧桐就掉光了叶子。我裹紧外套站在公交站台前,呵出的白气在路灯下晕开。站台对面有家小旅馆,霓虹灯牌缺了几个笔画,勉强能认出“温馨旅社”四个字。
这时候有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姑娘从旅馆里走出来,站在门口搓了搓手。她看起来二十出头,围巾把半张脸埋得严实,只能看见一双湿漉漉的眼睛。我们隔着街道对视了一瞬,她突然小跑着穿过马路,站到我旁边等车。
“能借个火吗?”她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香烟。我摆手表示不抽烟,她却自顾自地说起来:“刚送走最后一个客人,今天挣了叁百块。”她说这话时语气平静,像在聊今晚吃了什么。我这才注意到她羽绒服下摆露出的蕾丝裙边,以及小腿上那些淡淡的淤青。
叁百块能买什么
姑娘叫小梅,从蛟河来长春两年了。“在老家相亲要彩礼二十八万八,我爹把烟头摁灭在门槛上说砸锅卖铁都凑不齐。”她笑得眼睛弯起来,“现在好了,我自己挣嫁妆。”夜班公交迟迟不来,她掰着手指算账:旅社钟点房八十,吃饭叁十,剩下的存进银行卡,“等存够五万就回老家开美甲店”。
这时候有个醉醺醺的男人凑过来问价,小梅竖起叁根手指。男人骂了句“这么贵”,摇摇晃晃走远了。她望着那人背影突然说:“上周遇到个大学生,完事后躲在卫生间哭,说他一个月生活费才一千五。”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“我反倒安慰他,说姐姐给你打折”。
人民广场的约定
后来常在人民广场遇见小梅。她喜欢买两块钱的玉米喂鸽子,有次遇见穿校服的男孩蹲在花坛边哭。男孩说弄丢了补习费,小梅从钱包里抽出叁张钞票塞过去。“别让我在附近看见你。”她弹掉烟灰,转身时校服还死死攥着那笔钱。这个对于长春附近300块钱的爱情的故事,突然有了别的温度。
冬至那天特别冷,小梅神秘兮兮地给我看手机照片。照片里她和卖烤地瓜的老太太挤在暖橘色的炉子旁,“阿姨每天给我留最甜的那个,从来不收钱”。她说话时鼻尖冻得通红,像那个烤炉里蹦出来的糖心红薯。
春节前小梅突然消失了。旅馆老板娘说姑娘凑够钱回蛟河了,临走给清洁工每人包了红包。广场喂鸽子的老人记得她买了叁十斤玉米,“说让鸽子记住她”。
开春时收到小梅寄的明信片,背面是家小小的美甲店。她在空白处写道:现在给人贴钻十块钱一颗,亮晶晶的,比眼泪好看。人民广场的鸽子该孵蛋了吧?真好奇那些小绒球还认不认得穿红衣服的姑娘。
昨天路过那家旅馆,霓虹灯牌修好了。有个女孩蹲在门口系鞋带,羽绒服下摆露出熟悉的蕾丝边。她抬头对我笑笑,眼角有颗和小梅一样的泪痣。夜风里飘来断续的对话:“叁百……过年涨价……”
公交进站时,我往投币箱塞了六块钱。司机困惑地看过来,我指着站台阴影里的红色身影:“帮那位姑娘付的。”车轮启动的轰鸣中,似乎听见有人在唱东北小调,声音很轻,像融化的雪水渗进叁月的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