增城小巷150元的爱情,城中村的廉价浪漫故事
巷子口的鸡蛋花树又开了一茬,白花瓣黄芯子落得满地都是。老陈踩着叁轮车轧过那些柔软的花瓣,车斗里装着刚从批发市场进来的廉价内衣,包装袋在晨风里哗啦作响。他在这条巷子住了二十年,见证过无数场租金从八十涨到一百五的爱情。
阿丽拖着褪色的行李箱出现在巷口时,梅雨天的地面积水还没干。她蹲在“出租屋信息栏”前抄电话号码,圆珠笔划过半张超市小票,笔尖突然顿住——有人用红漆在布告栏角落喷了行小字:“单间150,限女性”。
阁楼里的第叁个春天
推开天台铁门,六平米阁楼让阿丽想起老家的谷仓。铁皮屋顶晒得发烫,旧凉席铺在木板上,唯一的插座悬在床头晃荡。房东太太捏着钥匙串站在门外:“城中村就这条件,胜在便宜。”她没说的是,这栋楼里住着七个和阿丽相似的姑娘。
在制衣厂认识小马那个夜晚,阿丽的缝纫机针刚扎穿指甲。他握着她的手指往医务室跑,塑料拖鞋在积水坑溅起细碎星光。后来他们总约在巷子第叁家糖水铺,分享五块钱的双皮奶,小马会把红豆全刮到她那边。
夜市霓虹照不见的角落
夜市烧烤摊的油烟熏得晾衣绳上的衬衫发黄。阿丽蹲在公用水池边搓洗工服,听见小马在电话里和家里人争执:“...她在电子厂一个月能挣叁千八...”肥皂泡顺着排水管流向堆满菜叶的沟渠,像他们此刻悬浮在空中的未来。
某天小马扛回两盆蔫头耷脑的绿萝,用废弃塑料瓶做了吊篮挂在窗边。当藤蔓垂到第二十片叶子时,他们在隔音很差的房间里压低声音争吵,因为老家来信催他回去相亲。月光从铁皮屋顶裂缝漏进来,恰巧落在阿丽新买的蕾丝窗帘上——那是她上个月在淘宝花十九块九抢的。
暴雨夜顶棚漏水的铁桶叮当作响,小马举着伞修补石棉瓦缺口时,看见巷尾婚纱摄影店的霓虹灯牌映在水洼里。他忽然记起今天是阿丽生日,转身翻出存钱罐,硬币倒在凉席上数了叁遍,刚够买巷口蛋糕店最后一块奶油杯。
如今巷子即将拆迁,老陈的叁轮车再也载不动那么多故事。那些发生在每平方米150元空间里的爱情,最终都变成搬迁车队扬起的尘埃。只有鸡蛋花树还在原地开着,仿佛在等待某个迷路的年轻人,回来寻找遗落在楼梯转角的海绵拖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