绥芬河附近500块钱的爱情,边境小城的廉价情感故事
绥芬河的冬天来得特别早,才十一月初,街上行人已经裹紧了羽绒服。我坐在一家俄式咖啡馆里,看着窗外中俄双语的招牌在寒风中摇晃。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东北大姐,她一边擦着咖啡杯一边说:“这儿的故事啊,比黑龙江的水还深。”
隔壁桌坐着个穿貂皮的女人,约莫叁十出头,手指间夹着细长的女士烟。她叫娜塔莎,中俄混血,在绥芬河做了五年“伴游”。用她的话说,这行当就像边境的雾,朦朦胧胧,但人人都心知肚明。“五百块钱,能买什么?”她吐着烟圈笑,“在北京不够住一晚酒店,在这儿却能买到叁个小时的温柔。”
边境线的白天与黑夜
白天的绥芬河是正经的商贸之城。满大街中俄贸易公司的招牌,拖着拉杆箱的俄罗斯商人匆匆走过,口岸排着长队等待过关的货车。可一到晚上,某些碍罢痴和宾馆的霓虹灯亮起,就成了另一番景象。
我遇到过老张,五十多岁的货车司机。他常年跑绥芬河到哈尔滨这条线,媳妇在老家种地。“有时候实在太寂寞了,”他搓着手说,“找个姑娘说说话,心里能暖和好几天。”他从不找固定的,每次都是在那家叫“蓝月亮”的旅馆,谈好价钱,完事走人。他说这不是爱情,顶多算个“快餐式的慰藉”。
小旅馆的老板娘李姐告诉我,这几年生意不太好做。“以前俄罗斯客人多,现在少了。”她斜靠在柜台前,“不过本地姑娘要价不高,叁五百的都有,就图个糊口。”她说这些姑娘大多来自附近县城,有的离婚带个孩子,有的没什么文化,找不到好工作。
那些姑娘们
小杨是这些姑娘中的一个,二十六岁,老家在鸡西的煤矿区。父亲工伤卧床,弟弟还在上学。“在工厂打工一个月挣叁千,在这儿……”她没往下说,只是低头玩着手机。她的微信里有十几个“客户”,大多是熟客。“有个开建材店的大哥,每个月来找我两次,就为有人说说话。”
我问她怎么看所谓的爱情,她笑了:“爱情?那得是电视剧里的事。我们这儿啊,都是明码标价的交情。”她说最难过的是过年,别人家团圆,她得编理由不回家。“我妈总催我找对象,我怎么说?说我在干这个?”
不过小杨也有自己的规矩:不接喝醉的,不让拍照,不过夜。她说守住这些底线,自己就还是个“正经人”。
在绥芬河,像小杨这样的姑娘不少。她们游走在灰色地带,用青春换取生存的资本。便利店的老王说,常看到她们来买泡面和廉价化妆品,“都是苦命人,谁也别看不起谁”。
夜幕下的绥芬河火车站依然热闹,从哈尔滨来的动车刚抵达,涌出一批批旅客。出租车司机熟练地招揽生意,有人去宾馆,有人去商贸城,也有人低声询问“特殊服务”。
站在出站口,我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流,忽然想起娜塔莎说过的话:“边境城市就是这样,什么都明码标价,连感情都能论斤称两。”可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但你知道吗?有时候,假的陪笑里也会冒出真的关心。人嘛,终究是感情动物。”
那家俄式咖啡馆的老板大姐说得更直白:“什么五百块钱的爱情,说白了就是各取所需。可你说这里头一点真感情都没有?也不尽然。去年有个姑娘,跟常来的客人真好了,现在两人在哈尔滨开了家小店,过得还不错。”
寒风吹过绥芬河的街道,中俄双语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。这座城市就像它的天气,冷热分明,却又在冷暖交汇处,生出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人生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