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城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邻近地区叁百元的恋情
老街拐角的烟酒店还亮着灯，老板娘正踮着脚往货架上补货。我站在公交站牌下等末班车，听见两个刚下工的装修工人在闲聊。"宣城附近300块钱的爱情能当真？西街发廊那个小芳，上个月跟个开货车的跑了..."穿灰夹克的男人把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，火星子溅起来又暗下去。
这话让我想起去年在泾县遇见的事。那时候我跟着施工队给新开发区铺光缆，租住在农贸市场后面的民房里。隔壁住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，总在傍晚时分坐在门槛上剥毛豆，手指灵巧得像在弹琴。有回她突然抬头问我："你们工程队还要人不？我弟在老家没事做。"她说话时眼角有细碎的纹路，那种纹路不属于这个年纪。
叁百块能买什么
后来熟了些，才知道她在隔壁县城的足浴城上班，每周叁休息才回来看外婆。有次她手机坏了急用钱，我借了她叁百块。还钱那天她特意多买了半只盐水鸭，塑料饭盒搁在公共厨房的窗台上："我们这种人借钱难，你能借我，谢了。"
其实在宣城周边这几个县镇，叁百块是个很微妙的数字。它不够交半月房租，但能买条印花好看的裙子；不够住院押金，却足够请叁五工友吃顿火锅。那些在碍罢痴、按摩店、小饭馆工作的年轻人，他们的情感往往就是从这些叁百块的往来里长出来的。
开发区竣工前夜，我们在活动板房里聚餐。她突然抱着半箱啤酒出现，工头打趣问是不是要请喜酒。她开瓶盖的动作很利落："我这种人哪配办喜酒，就是谢谢大家平时照顾。"啤酒沫子溅到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，像突然开出的花。
邻县的夜晚
后来有次我去广德送材料，在汽车站附近看见她撑着遮阳伞等公交。伞沿压得很低，但脖颈上那条红色丝巾我认得，是上次她说过"叁百块太贵没舍得买"的那条。她身旁站着个穿衬衫的男人，正低头给她系丝巾。那个动作让我想起老家办喜事时，给新娘子系红腰带的仪式。
回宣城的班车上，前排两个大姐在聊亲戚的婚事："现在叁万八的彩礼都算少的了。"我望着窗外掠过的香樟树，突然理解了她说的"我们这种人"。在宣城附近县镇，有些感情从来不在彩礼的讨论范围内，它们发生在叁百块的周转里，发生在深夜共享的炒饭里，发生在某个加完班的凌晨，两个人分着吃一碗馄饨的时刻。
施工队转移前最后那个早晨，我看见她在院墙边栽月季花。挖坑的手沾着泥，指甲缝里却仔细贴着创可贴。"这花好活，浇点水就能开。"她像是自言自语，又像在跟我解释。后来我路过很多地方，见过各种名贵的花园，却总记得那株用废弃油漆桶栽种的月季。
今年清明回宣城扫墓，特意绕到老街区看了看。拆迁的红圈已经画到巷口，那株月季却开得正盛，粉白色的花瓣迭成厚厚的绒边。小卖部老板说，上个月看见她带着个穿校服的男孩来浇水，说是她弟弟考到市一中了。
暮色里的宣城飘起雨丝，我把外套搭在肩上往车站走。广告牌新换了婚庆海报，新娘子手上的钻戒亮得晃眼。或许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不同价码的真心，有的镶在钻戒里，有的藏在叁百块的周转里。站台上有对年轻男女共享着耳机，女孩笑的时候，眼角也有那种细碎的纹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