舟山附近200块钱的爱情,附近两百元的感情事
巷子口的霓虹灯在雨雾里晕开一片模糊的红,海风裹挟着咸腥气从码头那边吹过来。我蹲在塑料棚下面躲雨,听见两个装卸工蹲在旁边闲聊。
"这鬼天气,船都晚点了。"年纪大点的老师傅把烟头摁灭,"等会儿去老街那边喝两杯?"
年轻的那个摇摇头,从工装内袋掏出张泛黄的相片:"得给家里汇钱,这个月孩子学费还差八百。"
两百块的分量
他们的对话让我想起前天在老街理发店听见的事。老板娘边给我推头发边说,码头后面那排出租屋里,住着好些从安徽、河南来的女工。有个叫小梅的,总在发工资那天傍晚,揣着刚领的二百块现金,走叁站路去邮局汇款。
"她男人在老家带孩子,婆婆瘫在床上。"老板娘剪刀咔嚓响,"有回我看见她在邮局门口数钱,手指头蘸唾沫星子,一张张抚平褶皱。"
这二百块,可能是孩子下学期的参考书,是婆婆一星期的药钱,也可能是屋顶漏雨时补瓦片的费用。在舟山附近200块钱的爱情里,每一张钞票都压着沉甸甸的日子。
我常去的面馆老板老周,去年娶了个贵州媳妇。有次他喝多了跟我说,结婚时给了女方家两万八彩礼,媳妇过门那天,棉袄内衬缝着其中两百块钱。"她说这是从彩礼里偷偷拆出来的,留着应急用。"
结果这二百块真的救过急。有回老周骑车摔伤,媳妇就是用这钱付的医药费。后来他生意好转,想给媳妇换新钱做纪念,媳妇不肯:"这二百块上有你的血汗,我的泪痕,比什么新钱都金贵。"
在港区开摩的的张师傅讲过他拉过的一对男女。女的要赶去客运站坐末班车,男的往她手里塞了二百块钱:"到了买点吃的。"车开走后,那男人蹲在马路牙子上,把脸埋在臂弯里很久。
"后来那女的又回来了,"张师傅转着车钥匙,"说想起来男人把整钱都给了她,自己口袋里就剩几个钢镚儿。"
附近两百元的感情事,往往就藏在这些皱巴巴的纸币里。它们可能被汗水浸透,可能带着鱼腥味,可能折痕深得快要断裂,但每道褶皱里都藏着活着的证据。
菜市场卖水产的阿芬姨,丈夫前年出海遇难了。她现在每天凌晨叁点去批发市场进货,摊位上总摆着个铁皮盒子,里面有张旧版的两百元。"那是他最后一次出海前塞给我的,"她撩起围裙擦手,"说回来给我换新钞票,可他再没回来。"
这些零零碎碎的故事,拼凑出舟山附近200块钱的爱情的模样。它们不像电视剧里那样光鲜,没有玫瑰和钻石,却像海边的礁石,被生活的海浪反复拍打,反而磨出粗粝的光泽。
傍晚时分,我又路过那个塑料棚。雨停了,年轻装卸工还蹲在那儿,正用圆珠笔在烟盒纸上写字。看见我,他不好意思地笑笑:"给媳妇写几句话,明天托人带回去。"
我看见他脚边放着个红色塑料袋,露出崭新的作业本和文具盒。这个月的工钱,大概又化作远方课桌上的学习用品,化作妻子身上的新衣裳,化作老屋墙根新栽的菜苗。
暮色四合,码头的灯塔开始闪烁。那些在舟山附近200块钱的爱情里辗转的男男女女,像潮水中的贝壳,被命运抛来掷去,却始终紧咬着心底最柔软的那片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