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沙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周边300元的情感故事
南门口那家粉店的热气还在蒸腾，老陈已经刷到了第八个相亲对象。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，像是照着一块没发好的面团。“长沙附近300块钱的爱情”，这个标题突然从推送里跳出来，他忍不住笑出了声。隔壁桌的年轻情侣分着一碗刮凉粉，女孩正把最后一口让给男生。
老陈今年四十六，在红星市场有个调料摊。十年前离异后，相亲成了他生活里的盐——不多，但总得有点。上周见的那个湘雅路小学老师，开口就问能不能把摊位转掉。“教师编”叁个字在她舌尖打转，像含着一颗进口巧克力。老陈盯着她新做的美甲，突然想起前妻嫁去广州前，也做过同款的栗子色。
夜市灯下的偶然
就在他准备关掉手机时，弹窗又亮起来。“周边300元的情感故事”，这次是篇长文。作者说自己在暮云镇遇见过摆摊卖绣品的女人，叁十七八年纪，摊位上永远放着两把竹椅。有人问价就谈生意，没人时就对着江面绣鸳鸯。有回暴雨，作者躲进她棚里避雨，女人从保温桶倒出姜茶：“等他六年了，说好在最初摆摊的地方等。”
老陈忽然坐直身子。红星市场东南角确实有个绣品摊，摊主是个总是系着靛蓝围裙的女人。有次城管来查，她那些湘绣差点被收走，是老陈帮着把货箱拖进自己摊位底下。女人后来送来双鞋垫，针脚密得能舀水。
第二天收摊时，老陈磨蹭到市场只剩消杀人员在喷药。绣品摊还亮着灯，女人正在给新到的丝线分色。老陈递过还温着的糖油粑粑：“看过个故事，说有人花叁百块买你绣的帕子，其实就为跟你说说话？”
女人穿针的手停了停。针尖在节能灯下倏地亮起来，像夜航船头那点渔火。
冬瓜山夜宵摊的月亮
后来他们常去冬瓜山吃夜宵。女人叫英子，从湘西过来投奔姑妈，守着摊位是在等入伍时认识的恋人。“他说退伍就回来结婚，后来只见过来自内蒙古的信。”英子把烤牛油挪到老陈那边，“你知道草原多远吗？比一辈子还长。”
老陈看着她被炭火熏出细纹的眼角，想起自己冰柜里冻了半年的速冻饺子。那天结账时总共二百八，英子抢着付了零头。老举着扫码牌的老板娘打趣：“现在础础制都讲究零头抹情意啊？”
夜市顶棚破洞里漏下些月光，正好照在英子新别的发卡上。那是老陈昨天在批发市场随手带的，淡蓝色，叁块钱。
某个梅雨天，英子收到封信。老陈看着她立在摊前拆信，雨珠子顺着遮阳篷骨碌碌滚，像谁断了线的水晶帘。她突然蹲下去捡飘落的信封，老陈才发现她手指在抖。后来整个下午，那朵牡丹花蕊始终缺着最后几针。
收摊时英子突然说：“他结婚了。”塑料棚顶上积的雨水哗啦啦泻下来，把她的声音冲得七零八落，“新娘是当地牧场的，照片上穿着我绣的并蒂莲。”
叁百块能买什么
老陈翻出手机里收藏的征婚帖，“长沙附近300块钱的爱情”这行字在黑暗里发着幽光。他想起昨天帮英子修绷架时，她鬓角有缕头发总是滑落，带着枙子洗发水的味道。
周末他特意跑了趟株洲，进货时指带些特别的绣样。回来时纸箱里藏着扎丝线，包装盒印着“内蒙古特产”。英子解开绸带时啊了一声，那卷枣红色丝线在夕照里漾着暖光。
“叁百块能买什么？”英子串货单时突然问。老陈正帮她调整新买的LED灯带，光柱扫过市场公告栏里各种征婚广告。“够交半个月摊位管理费，”他踮脚把灯带卡进槽缝，“或者买张去昭山的车票，听说那儿晚霞特别好。”
最后那盏射灯到底没装正，斜斜映着英子刚完成的绣品。新样子是江心洲的白鹭，鸟喙衔着枝桃花，振翅的姿态却像要往北飞。
今早老陈发现摊位上多了双新鞋垫，这次绣的不是寻常花草，是红星市场入口处的凤凰雕塑。雕塑底座刻着市场建成日期，正好是他第一次离婚那年。鞋垫纳得比往常厚实，踩上去时，仿佛踏进某个温热的旧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