樟树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老街梧桐下叁十元的情缘
樟树巷子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发亮,老陈蹲在门槛上抽烟,看着巷口那棵歪脖子樟树。二十年前,他就是在这树下遇见了阿香。那时他兜里只有两百块钱,是刚从工地结算的工钱。
阿香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子,拎着行李站在树底下。“租房子吗?”她怯生生地问。老陈看见她鞋尖都磨破了,心里忽然软了一下。“二楼还有间空房,月租一百八。”他故意少说了二十,这样她还能剩二十块钱吃饭。
叁十元的情缘
巷尾修鞋的老王听说这事就笑他:“你呀,迟早要把自己赔进去。”谁知老王自己后来也在梧桐树下遇见了来补鞋的阿娟。那次补鞋只收了叁块钱,可阿娟坚持要给叁十——鞋底藏着的叁十元钱,是她最后的家当。
老王到现在都记得阿娟递钱时颤抖的手。那双布满老茧的手,后来在他的修鞋摊旁一忙就是十几年。如今他们的儿子都上大学了,可那叁十块钱还压在玻璃板下面,虽然早已发黄。
老街坊常说,这条巷子专收留无根的人。老陈和阿香住在樟树东侧,老王和阿娟住在梧桐西头。早晨总能看见他们在各自树下生炉子,煤烟缠绕着樟树的清香和梧桐的叶影,渐渐分不清谁家灶台飘出的饭香。
阿香在巷口摆了个针线摊,老陈继续在工地干活。有时收工早,他就蹲在摊子旁边帮她绕线团。有次下大雨,摊子来不及收,布鞋全淋湿了。两人躲在屋檐下,老陈突然说:“等攒够钱,给你买双皮鞋。”
结果这话被隔壁老王听见了,第二天就送来两双自己纳的布鞋。“皮鞋硌脚,还是这个实在。”老王眨眨眼。其实是他连夜赶制的,鞋底格外厚实。
巷子里的日子就像樟树的年轮,一圈圈 quietly 生长。阿香的针线摊添了台旧缝纫机,老陈当上了小工头。有次他真买了双皮鞋回来,阿香却舍不得穿,至今还放在衣柜最深处。
去年拆迁的消息传来,整条巷子都躁动起来。开发商的人在树下量尺寸,说这棵老樟树碍事。老陈第一次和人红了脸:“要动这棵树,先从我们身上过去。”
那天晚上,两家人坐在树下喝酒。阿娟突然说:“其实那叁十块钱,是我故意塞在鞋底的。”她当时已经走投无路,想着要是遇见好心人,这钱就当谢礼;要是遇见坏人,也能假装有钱人讨价还价。
月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,老王笑了:“我早就知道。”修了二十年鞋,他怎么会分不清鞋底原本有没有夹层?
最后巷子还是保住了。据说是因为测量时,老樟树的影子刚好罩住了整个拆迁范围。开发商觉得不吉利,改了图纸。但巷子里的人都相信,是那些藏在树根下的故事绊住了推土机的车轮。
今早我又看见老陈在扫樟树下的落叶,阿香在补一件旧衣裳。针线在晨光里闪闪发亮,像是把金线织进了岁月里。两百块钱的爱情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,反而显得愈发珍贵。
也许真正的爱情从来不需要太多钱,它只需要一棵能遮风挡雨的树,和两个愿意一起生根的人。就像樟树巷子里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,反而酿出了最醇厚的人生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