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门男人喜欢的小巷子,玉门汉子偏爱的小径
玉门的风总是裹着沙粒,吹在脸上有种粗粝的温柔。我蹲在土墙根下,看几个老哥哥打牌。他们全是玉门男人,皮肤黝黑,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油污。王老四甩出一对二,咧嘴笑了:“这条巷子啊,比老婆还亲。”
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人侧身过,土坯墙被岁月啃得坑坑洼洼。可玉门男人就爱往这儿钻,下班不回家,先来巷口转悠。你说图啥?他们自己也说不清,就像老马说的:“往这一蹲,心里就踏实了。”巷子西北头通着油田宿舍,东南头伸向戈壁滩。玉门男人在这头喝了酒,能望见那头的地平线。
巷子里的烟火气
下午四点半,卖卤味的李叔准时推车进来。他不吆喝,只把那个锑铝盆往石墩上一搁,香味就顺着巷子飘。张工刚下钻井队,工作服都没换,蹲在墙角啃猪头肉。油滴在黄土上,洇出深色的圈。“在这吃才有味儿,”他抹抹嘴,“回家对着瓷砖地板,反倒吃不下。”巷子东侧那棵老沙枣树,栓过多少人的青春?树皮被自行车磨得发亮,树荫里藏着一代代玉门男人的悄悄话。
去年巷子要改造,消息传出来那晚,十几个老男人默默聚到巷子里。没人组织,就像候鸟认得回家的路。他们也不说话,就靠着墙一根接一根抽烟。火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,像某种无声的抗议。后来改造计划居然真搁浅了——据说有个老钻井工去找领导,就问了一句:“能把我们抽烟的那块墙角留着不?”
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,第一次跟父亲来这条巷子。他指着墙上的刻痕说:“这是你爷爷那辈人留下的。”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,有的已经模糊,但还能认出“玉门人不服输”的字样。如今父亲老了,巷子也旧了,可玉门男人还是喜欢往这儿挤。或许他们偏爱的从来不是这条小径本身,而是踩在父辈脚印上的那份踏实。
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,巷子尽头传来谁家炒辣椒的呛味。刘老二哼着秦腔从钻井队回来,工作服肩头结着白色的汗碱。他看见老伙计们在打牌,很自然地凑过去,顺势坐在那个被磨得发亮的石墩上。没人抬头招呼他,就像他从未离开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