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掖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邻近的街巷景象
站前广场的喧嚣与寂静
走出张掖火车站，热浪裹着西北特有的干燥扑面而来。广场上人群熙攘，出租车司机倚着车门用方言招揽客人，行李箱轮子在地面发出密集的轱辘声。我站在喷泉池边沿，目光越过宽阔的马路，落在对面那片低矮的房舍间——那里藏着一条不起眼的小巷，像是被现代化步伐遗落的旧书签，夹在高楼与车站之间。
穿过人行天桥时，能明显感受到温度的微妙变化。桥下车流轰鸣，桥上的铁板被晒得发烫，而当我踏进小巷入口时，周遭忽然安静下来。巷口的杂货店老板正支着竹竿收衣服，晾晒的床单在风里扑簌作响，像扬起的船帆。
巷子里的烟火人间
这条张掖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比想象中深邃。青砖墙面留着经年累月的水渍，某户人家窗台摆着爆皮的红漆木盒，里边的仙人掌却长得倔强。两个老人坐在马扎上对弈，楚河汉界的棋盘画在旧纸箱上，他们手里的蒲扇时不时轻点对方：“将——”
巷子中段飘来烤饼的香气，带着小茴香与椒盐的味道。戴白帽的大婶从馕坑里钩出金黄的饼子，看见生人也不吆喝，只笑着用夹子敲敲铁盘。转角修鞋匠的摊位旁堆着待补的鞋子，他抬头时老花镜滑到鼻尖，手里却稳稳拉着麻线。这些邻近的街巷景象层层迭迭地铺展，仿佛在诉说：快节奏的交通枢纽旁边，还藏着另一种计量时间的方式。
有个穿校服的男孩蹲在墙根喂猫，叁花猫熟练地蹭他递过来的火腿肠。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老家也有这样的巷子，夏天时邻居会互相递用井水镇过的西瓜。现在很多地方都变成了商业街，反倒是车站对面这种容易被忽略的角落，还留着市井生活原本的温度。
在旧时光里寻找答案
越往深处走，越能发现这条小巷的妙处。晾衣绳横跨窄巷，挂着的衬衫还在滴水，行人得侧身才能通过。某户人家的收音机正在播放《沙漠骆驼》，旋律混着高压锅的呲呲声，倒有种奇异的和谐。墙上有片剥落的告示栏，还能辨认出多年前电影海报的残迹，褪色的明星依然保持着九十年代的微笑。
我在一个做木勺的手艺人摊前停留。他不用电动工具，刨花在刻刀下卷成舒展的曲线。“车站修了又修，我这摊子摆了叁十年没挪窝。”他说话时也不停手里的活计，木屑落在围裙上像细雪。问他为什么不去闹市开店，他举起刚成形的木勺对着光端详：“过路人在车站对面小巷子买把勺子，说不定能用十几年呢。”
这句话让我怔了怔。在追求即时满足的时代，竟还有人相信“长久”这回事。或许正是这种观念，让邻近的街巷景象始终保持着从容的气度。当高铁列车每天载着人们奔向远方，这条巷子却像锚点般稳固，提醒着我们生活还有另一种可能。
返程时天色渐晚，巷口亮起暖黄的灯。烤土豆的推车周围聚拢了下班的工人，他们用报纸包着土豆，就着蒜瓣吃得满头大汗。车站的广播声隐约传来，而巷子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起，两种时空在此刻交汇成奇妙的和弦。我没有买任何纪念品，但衣角沾着的烤馍香气，裤脚不小心蹭到的青苔，都成了比照片更鲜活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