义马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小巷深处两百元的温情
巷口的老槐树又飘絮了,白绒绒的絮子落在青石板上,像极了那年她围巾上沾的棉絮。我攥着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在巷子里来回踱步,手心渗出的汗把毛主席衣领都洇湿了。
那会儿刚毕业,租住在义马巷尽头的阁楼。每天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上下,窗台上总是晾着邻居家的碎花床单。遇见小暖是在冬至那天,她提着半袋速冻水饺敲开我的门:“能借个锅吗?我的电磁炉又跳闸了。”
两百块钱能买什么
现在年轻人可能不信,那年头的两百块,是我们俩整月的菜钱。可当她指着百货商场橱窗里的红围巾时,我几乎没犹豫就掏了钱。她急得直跺脚:“你疯啦?这够买多少斤猪肉啊!”其实她不知道,我偷偷退了叁天前买的那本《建筑力学》。
后来我们总爱挤在巷子第叁家面馆吃阳春面。她会把煎蛋夹到我碗里,说男孩子要长身体。而我会趁她低头时,把蛋黄埋进她面汤底下。面馆老板永远在听收音机里的《夜来香》,煤炉子的热气把玻璃窗熏得朦朦胧胧。
有个月底我感冒发烧,她竟提来两斤排骨。后来才从房东那儿听说,她给巷尾孩子当了整月家教。那锅排骨汤炖得咸了,我们却就着凉馒头吃得精光。她鼻尖沾着油星说:“等你以后当上工程师,天天给我炖排骨。”
现在我真成了工程师,能买下整条街的排骨。可义马巷拆迁那天,我守着废墟坐到深夜。推土机碾过青石板时,好像把什么也碾碎了。
去年偶然遇见面馆老板,他改行开了超市。说起当年总少收我们叁块钱面钱:“看你们小两口分食一个煎蛋,让我想起刚结婚那阵。”我望着货架上标价198元的红围巾,突然明白有些东西从来不需要两百块。
巷子深处的温情从来不是明码标价的东西。它可能藏在漏雨的阁楼里,化在咸过头的汤水中,缠绕在那条褪色的红围巾上。今早我女儿晃着零钱罐说:“爸爸,给我二十块买贴纸。”我忽然想起那个冬天,她妈妈把围巾裹在我们叁个人脖子上,呵出的白气把夕阳都融化了。
义马巷现在叫金融街了,但总有人在霓虹灯下走着走着,忽然听见青石板回响的脚步声。